日常（18）(5)

灵歌远远地看，轻轻地走。房屋里还有少许人们在正常地生活着，灵歌不想扰他们清闲。
“灵小姐，你或许注意到了，这些碉楼都是倚着斜丘背面筑起的。这是先民为了对抗格里格勒丧心病狂的热武器轰炸而建的，哪怕是当量恐怖的火炮袭来，也能毅然不倒——对，历史上他们也并没有动用大规模热武器，但在那个格里格勒被克莱玛和祖卡共同进攻、桑西塔亚自身难保的紧要关头，格里格勒离克莱玛那样的大清洗恐怕只差一道命令。”
“——啊对了，小解说员，我有一件事情还挺在意的。就是吧，感觉这里的缩小人们，不怎么怕我呢……”灵歌摸了摸头环，方卡所在的位置让她的体感并不太满意。
“这对你来讲是坏事？还是好事？”看着一只大手遮蔽了天日，方卡条件反射般紧张起来，手再一次落在按钮上。
“好事好事，当然是好事，只是，好奇啊：为什么这里和我们那儿差这么多呢？他们见了我都是先跑个十八里远的……”
方卡想了想。他大概能想到克莱玛的缩小人每天睁眼所及的都是怎样的光景。
「不，其实他想不到的，他只是听说过，根本不知道那种“又活过一夜”的侥幸和“又吃饱一次”的满足。」

这是方卡的自我否定，很可惜，他连自我否定都是错误的。克莱玛政府、反抗组织“剑蝶”、暗中活动的清洁队、其他国家各怀鬼胎的政治活动，克莱玛的五百万个缩小人在阴谋的夹缝与利益的暗沟中苟且偷生。他们在希望与失望中辗转反侧，在沦为弃子后彻底坠入绝望的冰窟，变得麻木，变得行尸走肉，变成只有了生存本能的五厘米两脚兽。但，格里格勒的微栖地，这是片有活力的大地，他们的性命是自己的，自由是自己的，信仰也是自己的。他们何必像克莱玛的可怜虫一样活在人类的趾缝中，他们有自己的人权，他们不比谁低一等，他们甚至在这里建立起的自己的城市。现在，人类于他们并不是敌人，更不是依着心情决定要不要在他们头上踩一脚的暴虐者，更多时候，他们只是旅人，他们熟视无睹，处变不惊。
一想到刚刚那些淡定的小家伙们，灵歌忽然觉得只是随便一吓就在自己手心里缩成一团的小含羞真的好可怜。
下一个目的地，城市。灵歌曾许诺给小含羞会带她去的地方。
城市外围有堵理所应当的围墙，墙外有护城河，规模大小完全针对人类所设计，只是现在已经被改造成用于抵御野生动物的模样。
灵歌抚着围墙上的凹凸不平，细细感受着它的岁月磨痕。很难想象，这样一堵两人高的石墙是由缩小人垒砌的，这对他们来讲可是百米高的石砖巨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