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四月，写给宏大叙事(14)

直到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层，最底层也是最接近光源的一层，一切都笼罩在光芒中，没有一丝阴影。
水母们认为他们的世界是复制品的复制品的再复制品，是最拙劣的也是最后的复制品，在这个神话中，黑暗是最神圣也是最至高的存在，水母们住在最明亮的底层，而世界的内层越来越黑，直到抵达完全黑暗的第一层。
而光明则是黑暗的倒影，是粗鄙和邪恶的。水母人的宇宙观中，宇宙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水世界中存在黑暗和生命。
水母吸收光能存活，所以他们也视自己为最低贱的生物。在他们的宗教中苦行和朝圣是最重要的一环，每一个水母都要在暮年潜入黑暗的深海前往更高层的世界，一步一步直到抵达天堂。
水母宗教中最庞大的一部分是他们对其他世界的幻想，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的世界中生活着不同的族群。水母们详细的想象了每一层的王国和风景，这些故事通过一些流浪的水母诗人在各个水母族群中流传。
甚至，在一个水母聚落中普遍被认为是谎言的金属变形人史诗，流传到另一个聚落时则被认为是古老的文献。很久以后这个故事又传回发源地，这时这首史诗就已经公认是由上层世界流传出的了。
这样的史诗在水世界中不尽其数。诗人们还喜欢夸耀自己有上层世界的异族朋友，后来这股攀比之风传遍了整个族群，水母们互相谈论着自己认识的外族朋友，但这些朋友从未被目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