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大买卖(2)

只是最近从西安来了个老厨子，一头银色白发，油光满面，笑起来有很多的褶子。他一口气租下了三件店面，手脚架里里外外喂了个水泄不通，光装修就装修了三个多月。我一边期待，期待这又是哪家大酒店退下来的老厨子，肯定有个什么绝活；一边有很烦躁，这装修声音太大，搞得东门街吹牛又要再大些分贝。
西安老厨子的店门的手脚架一天天被拆去，就像一个重伤残疾的人一天天拆去绷带一样，好像东门街又要回到油晃晃的繁华一样。大家对这个老厨子也是议论纷纷，有说这老厨子叫利什么的，是西安一个老首长的厨子，还做过国宴，只是最近老首长被双开了，避风头才来的我们这小地方。又有人说这老头姓席，会做西餐，听说西餐有些腥气重，他肯定搞不了多久。随着手脚架的拆除，人们对于老厨子的议论却与日俱增，甚至传出了这老厨子是什么管理学博士这种离奇的说法。
我爷却说：“别的不敢多说，只能说这老人家不是个厨子。他那个眼睛，我只在当年放狗咬我的地主身上见过。”我爷说完这话之后又要跟上他小时候大雪天去上学被地主家的狗追了三里地的故事了。故事的最后一般都会点根烟笑着说：“还行吧，好在地主已经被打倒了。”我也只是跟着笑笑，然后找他要个50去东门点锅子。不过随着老厨子的店慢慢装修好了，我爷在递给我50块钱的时候还会再多一句别去老厨子那这种话。

我爷爷的观点是这老厨子精的很，他买螺蛳的时候，买菜的大妈一共捞了差不多四斤，这老厨子上去只买三斤，剩下那点螺丝根本不够卖，大妈就送了。而且这不是老厨子第一次搞这样占小便宜的事，每次都搞，已经在菜市场落得个人厌狗嫌的地步了。
终于在四月的一天，这大排档算是装好了，白晃晃的招牌上写着浦西居三个大字，我终究还是叛逆了些，没有听我爷爷的话，带着我的兄弟们去了一趟浦西居。
那天是个好日子，我的兄弟个个都是带着好消息来的，一个考上了研，一个考上公务员，最好的消息来自康哥，说是顺利拿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对我来说也是很稀奇。我蹭个喜事，也是开心的很。
我大步走进店里，刚坐下，手一挥，“来个老鸡锅子，随便烧两个菜”。
不料店里没人回应，只是有个打杂的徒弟递给我一份菜单，瞪了我一眼。我才发现，这个店不像别的大排档，椅子全是窄窄的包皮高座，桌子也略显小的靠在墙边，与别的大排档最大的不同是没有一个街边的厨房，而是用了一面墙包住了厨房，老厨子时不时通过一个小窗子端出菜来。这里的学徒也不像其他店里的一样和蔼可亲，不多和人聊天，只是嘴里念叨着什么中餐西做，什么什么双重认证这种听不懂的东西，但没见一个人真的进到了厨房，拿起厨具，只是拿着菜单和小册子冷眼看着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