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7)

她说，她跟着父亲学过打渔。
自那天起，我开始接手老师与姐姐曾经的工作，之后父亲成了村长，弟弟在我的管教下变得沉稳可靠，村中也颇有名望。村里人在出海打渔时，也时常遇见独自划着小船的姐姐。他们说，姐姐只是漫无目的海上漂泊，有时也会警告风暴将要来临。
弟妹临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看着新诞生的小生命，我激动得不能自已，甚至头一次生出了结婚的念头。
这似乎是另一条出路，我急忙从稳婆里抢过孩子，跑到海边，在暴风雨中将他高高举起，大声呼喊着姐姐的名字。
电闪雷鸣，父母和弟弟也来到了海岸边，在暴雨中高声呼喊着姐姐，想要与她一同分享喜悦。
最终，姐姐还是远远地听见了，划着小船的身影出现在海岸线上，大声恭喜弟弟，然后又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又过去许多年，姐姐始终没有上岸。父亲死了，母亲也离我们而去，弟弟的孩子顽皮捣蛋，和小时候的我一样。我想要寻找一个接手我工作的人，觉得有个学生与姐姐当年颇有些相似。
我渐渐独自老去。
只是，我似乎又爱看海了。独自一人坐在海边，幻想着，月亮底下是我的姐姐，她划着小船，身下银色鱼群游弋，每一只都闪着光。
深夜，我又一次来看海。姐姐的船逐渐向我驶来，最后靠在了岸边。船上已没有姐姐的人影，只有两片破烂木桨，和一本已成絮状，模糊不清的老书。
我想起那个夜晚，老师的丈夫半夜突然回家，随后便传来了剧烈的争吵声，老师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一阵骚乱过后，屋内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动，男人的声音消失了，只余下两个女人的喘息与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