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2)

书声笑道：好说，我娶你。
和尚很认真：我是男子，你也是男子，你娶不了我，我也嫁不了你。
死板，书生扯了根草塞嘴里，等我做了大官，想娶谁就娶谁。
和尚就笑：那我等你来娶我。
书生马上就要进京了，临行前，和尚给他了一枚护身符。
拿着这个，保你不死，和尚说。
书生道：你怎么不给我个逢考必过？
和尚道：那得靠你自己，我总没办法事事保佑你。
我等你来娶我。
书生扬了扬护身符，好啊，等我来娶你，我做个大官，风风光光把你抬走。
和尚点点头。
世界上的事那么多，那么长。
忘掉一个人，总比记得一个人好受。
和尚每天起来扫落叶，敲着木鱼念经，然后给书生写信。
书生开始总会回几封，到了后来，别再没音讯。
和尚有点失望，日复一日，每天写一封信，却是一封都没寄出去，他就把这些信塞到一个小盒子里，有时下山采购，也会偶尔打听打听有没有状元郎。

没有啊，老妇人笑道，你惦记着那个书生噶？
和尚有点脸红，很轻的点点头。
老妇人缝补着孙儿的衣裳：不急呢，少说也得三年，做大官嘛，即使是状元也得再花三年。
和尚似懂非懂，只好端着馒头上山去了。
和尚就这样等了六年。
他病了。
晓是昨夜偶感风寒，他没能爬起来，院子里的落叶也没扫，他想，也许少扫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惜，今天不能写信了。
他想起了书生。
那个老婆婆说是六年便能做官，估计是那傻子还在考状元吧。
他昏昏沉沉睡去。
书生做了大官。
他考上了状元，做了大官。
他有时看到庙宇，像是忘记了什么，盯着看半天，忽然想起了菩提树。
当年寒窗苦读之时，也有一棵菩提树。
有人每天去扫院子里的树叶，他觉得不解，那树叶少扫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人好脾气地笑了笑，然后继续扫落叶。
他说，那天我做了大官，就把你接去京城，请一百个扫落叶的，那你就不用扫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