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海妖的眼泪（十七）(3)

“不，你为什么说……”
“奈吉瓦也不会说‘你同死亡的危险斗争付出的努力就全部功亏一篑了’。倒不如说，她比我还清楚我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雷沙德把目光转向那张扭曲了的、不可思议地对着他的面孔。
“别再用她的脸和我说话了，对她和对你都不合适。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宫殿里吧。”
奈吉瓦的模样消失了，黑暗中那些漂浮的光束都开始急促地颤抖、旋转，一阵狂风从长廊边缘冲向另一端。雷沙德调转方向紧追过去，袍子在风中呼呼地拂动，像鸟类拍打着翅膀。
他看见前面有一团黑色的影翳在徘徊。
雷沙德还没冲到切近，就听到一声和奈吉瓦直面蝎狮时一样的咆哮响彻整条长廊，恐惧、暴怒和哀切同吼声交织在一起，像布满钉刺的铁锤一样凶恶地擂在雷沙德的脑子里。紧接着咆哮转为了哀号和嘶叫，尖锐的鸣声仿佛没有止境般地震颤在长廊的每一个角落。
数不清的无形的手死死抓住雷沙德，撕扯着他的头发和躯干，那些手都像冰一样寒冷彻骨，末端又长又尖，像变形的兽爪。雷沙德挣扎着向前迈步，由着指爪刺穿皮肤，在他身上抓出一道又一道深长的血痕。

他离黑影越来越近，看见它正在止不住地颤抖。
看不见的手更加用力了，它们不再满足于刺伤他的皮肉，而是紧抱住他的脖颈、胳膊和双腿，死死攥住他的手指，发狠地挣动，再明显不过是要把青年扯成碎块。雷沙德已经分不清楚是穿透脑海的哀鸣还是死命掐住他脖子的手掌在令他窒息。
“我……不会……伤害你……”他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挤出这样一句话，右手拼命地向黑影伸去。
黑影和一团将残的烛火一样抖动。
“你……也……不…不可能……伤到我。”
雷沙德的手碰到黑影的一刹那，哀鸣和无形的手都消失了。他毫发未损地站在长廊里，面前蜷缩着一个女人，水藻般的黑发一直蔓延到地板上。
她捂着脸，不断发出悲切的抽泣。
“假如真的想杀你，我就会变成你留在这里，是这样吧？”雷沙德叹了口气问道，“我看得穿这样的咒语。”
女人从两手上抬起头望向雷沙德。她的面颊像海泡石一样苍白，悲伤把她的眼眸浸染得和黑夜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