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一）(6)

折腾了一整天，虽然水米未进，但是心中的疲累更加严重。罗勤耕就这么坐在露台上的椅子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露水已经挂上了铁艺栅栏。忽然一阵急促的笛声和发动机凶狠的轰鸣声把罗勤耕惊醒了。
由于长时间的奔波和上火车后几乎没有吃过东西，罗勤耕刚刚醒来时迟钝地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靠近。
就这样，一个刚刚来道上海滩的乡下男子，坐在漂亮地西式栅栏装饰的露天阳台上悼念他失去的爱情。即使他几个小时以前，刚刚目睹了一个孕妇因为偷窃被肆意杀害的惊悚一幕。此时，却再次被迫在夜上海，成了一桩枪杀案的目击者。
被踩的泛出玻璃一样的光泽的青石板上，两辆汽车正在追逐，开到这个旅店的楼下，前方的车被打中车胎，一个猛转撞到了路边的洋装店的玻璃橱窗里。一片金色四散飞舞，衣架上艳丽的红色洋服在冲撞中被撕扯成了看不出样子的碎布。
惯性把驾驶室的门扯开，一头青丝落了出来，随之露出了一段柔荑。女子洁白的小臂一半被包裹在丝绸质地的衣袖里。
罗勤耕看到那衣袖，莫名地想到了站台上那具尸体。他感觉到血液停止了流动。下意识地，罗勤耕探出头想要看的仔细些，可是此时正好是午夜，如果不是路灯和旅社外的霓虹灯都亮着，他甚至看不清那司机是男是女。所以始终没有看清车内的情况。

正在他逐渐意识到自己被卷入危险的时候，一个身穿风衣带着顶软呢帽的男人举着枪走近。
风衣男丝毫没有犹豫，更看不出惧怕，他径直走近女子，毫不犹豫补上两枪，然后枪口调转后排，伸手去拉。就在他探身的时候，一个狼狈的男人突然冲了出来。
枪被打掉，可是风衣男并不慌张，反而硬生生挨了两拳。可惜那个一身狼狈的学生打扮的男人实在没什么攻击力，连罗勤耕都看得出他踉踉跄跄的样子应该是受了重伤。
就这样，那个风衣男似乎也不着急灭口了。反而摘了帽子，脱下大衣，继续挑衅那个孩子。
“来啊！打这里！”
几乎不用想也知道，很快那个‘学生’就被打得倒地不起，甚至连咒骂都没了力气。
罗勤耕只听到几句断断续续的‘走狗’、‘杀手’、‘冷血’等词。可是当他看清风衣男的脸后，忽然明白了那个将死之人为何这样咒骂。那张脸虽然罗勤耕只看过一次，却奇怪地再也忘不掉了。
冷峻的眉眼、凌厉的下颚还有那双几乎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再配上一只并不特别张扬却能用一种温柔打消敌人警惕的鼻子，林楠笙的这张脸说不上是罗勤耕见过最英俊或者最特别的，但是一片夜色中，仅仅是几道晦暗不明的街灯，他就确定那人就是火车站的那位军官，上海情报站站长林楠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