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6)

他的眼中足够平静，让我分不清是伪装还是真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条件——”我满心疑惑，知道这不是他的真心。
他还是微抬起左手打断了我：“救下她，只是为了看救下她之后会有什么而已。”
我更加不解，只能更加隐秘发问：“我不是你的背影，纳西索斯，正如我失去伊可（Echo)……”
他的脸上在微笑，眉毛很平，仿佛有所欣慰：“我说过，你和她真的很像。‘小小的解谜，她却是世界的被遗弃者和被孤立者。’让你自己来解释吧。”
“你不需要光，也不需要我。我没有那么自恋和偏执，你的生命回响——也就是她已经快要消失，而你恐怕没有选择……”这些话居然一字一句从我的嘴里说出，我本来并不想说话。
你读了、我的、想法，甚至在操控？凭什么，我能被愚弄……
我开始逐渐愤怒，可是我没有武器。
我不能动，我一定赢不过他，他的条件在此，恐怕我无法办到。公务完后，我会向他申请自尽，跟她一起走，这是卑微的我最后的请求……我怎么可能有希望？……去成功……因为我不是神……

愤怒转变为无助的悲伤。
他的表情变得不悦，嘴角向内敛然后启言：“这次我没有读想法，现在才是。好了好了，我的要求没那么严啦。你可以去想想，为什么，只有你自己？”
我心中一惊。其实早就有答案，但是为了她，我只能来。
我只是政府的弃子。他们明明知道却不插手，明明她能被救下……
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让祂注目。
而我的作用，无论成败，就是拖延时间而已啊。
……他就是一位神，我已经坚信不疑。
我终于明白那种愤怒的来源，是他想让我感受到这种心情。风突然从后吹起，我抬起头，蓦然看到天上的星辰瞬间被点亮，时间越来越快，它们和月亮有了飞速亮白的弧轨，脚下的海水时常翻涌起三公分左右高的浪花，命船起浮，甲板却依旧平稳。
他的双手忽然抬起，他的灰袍仿佛发着最耀眼的白光：“看哪，时间总在飞速流逝，你我的缘分也一样。很多人却只相信被宣传甚广的那句现代谚语：‘真神不可信，伪神昭于世’，可是他们永远不会想到，我就是最真的神。我就在此地，证明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