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春 (三）‖ 陆沉×你(4)

“皇帝派我去黄河治理水患。”他艰难开口：“事发紧急，我保证很快就回来，来年春天，我便娶你过门。”
陆沉看向燕燕。她不说话，只是去看床边跳动的烛火。许久，她才转过头，握住了陆沉的手，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轻轻拍了两下：“别担心我，你只管去。”
“我相信你，你会回来娶我的。”
“我把周严留下来，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叫周严给我传信——”陆沉还未说完，嘴唇突然被燕燕的手指压住，只看她在灯火下笑意盈盈：“能有什么事？只要你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虽如此，但燕燕心里还是担忧的。如今禁足还未到一月，皇帝匆匆下令，只怕有什么隐情。她不怕陆沉会丢下她，只怕他回不来。黄河之凶险她有所听闻，可若是能顺利回京，前景必然是光明的。她知道自己帮不得陆沉什么，唯有在京中等他回家。
七日后，燕燕收到了陆沉的第一封信。
“舟车劳顿尚能忍受，唯念燕燕不在身边。”
她心里欢喜，提笔回信洋洋洒洒，末了又附上一句话：“不求荣华，只愿郎君平安。来年春日，伴我归家。”
若是说实话，燕燕是不愿意做这个王妃的。她所想的，就是能回到江南，找一个不认识她的地方，和陆沉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他偏偏是皇子，这样的身份就注定让她无法实现这样简单的梦想。等他回来，要么以后做个闲散王爷，要么登到九五之尊的位子之上，他愿意跟自己回到江南过这样的布衣生活吗？

燕燕不敢问他，只能盼着他寄信回来。可他说百姓困苦，说水患难以治理，说他思念成疾，唯独没有提到江南。
会不会，他已经在筹备回江南的事宜了？
燕燕想要不要添上这一句，最后还是放下笔，折起信送了出去。
她想，还是等到下一次吧。
可她却没能等来陆沉的下一封信。
他在巡视时突遇暴雨，黄河涨水，山洪暴发，如今人已不知踪影。随行的侍卫死了大半，周严找了几日，如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传急报回来，同时附上了一封密信。
那封信就放在桌上，燕燕不敢拆开去看。
好半天她才撕开封口。信里只有寥寥几句话，燕燕看后将信又折回去，颤着手去擦脸上的泪。她撑起身，叫下面的人不要将消息传出去，另外把府里留下的暗卫派出大半去黄河沿岸找陆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除却刚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在燕燕的管理下，王府又回到了原先有条不紊的状态，一下子又安静起来。就这样过了几日，平阳王府又一次递了帖子，点名是送给燕燕的。
她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似的，早已穿戴整齐地坐在房里，等着下人将帖子送上来。她略略看了几眼，嗓子里溢出一声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