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的眼泪（三）(3)

那怪鸟有一个孩子的小臂那么高，用两爪环住枝条趴在树上，伸着脖子向雷沙德悻悻地尖叫。它露出来的脑袋、半截脖子和后背上的羽毛都浮现着青铜般的光亮。
虽然是鸟，但它爪子抱树、佝偻着背趴在那里的姿势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昆虫，那根细细的脖子以根本不像鸟类的方式缓慢地蠕动着。
雷沙德用刀指着怪物，眼睛却在看别的地方。
他确信刚才这只鸟附近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另一双绿眼睛。
“唔咕咕——吱——”
怪鸟脖子一伸一缩，向雷沙德吐出一连串恶意的叫声，刺耳的音色中夹杂着一种汩汩的响动，好像那个细喉咙里有一堆水泡正在破碎。
雷沙德没有回应它，他目光扫视着周围的树梢，眉头越皱越紧。
“叽呀——咕呃呃——”
让人难以忍受的鸣叫敲打着雷沙德的耳膜，顺着他本来就高度紧绷的神经爬行，一直传进大脑。雷沙德咬住下唇，往后退了一步。
——他条件反射地举刀一挡，铮的一声，什么硬东西掉在了地上。
是一根青铜色的羽毛，直绷绷地插进地里。

雷沙德攥着刀，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他留心提防着看不见的敌人发动攻击的声响，可是怪鸟的鸣叫一阵高过一阵，他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听到羽毛朝自己飞来……
听？
有个逐渐接近的女声正在婉转地歌唱。
伏在树上的怪鸟这时不再啼叫，也不再古怪地蠕动它的脖子了，它的头慢慢耷拉下去，身体开始抽搐，挂在树梢上晃动，绿荧荧的眼睛像将被吹灭的火苗那样忽明忽暗。
歌声来到切近时，绿色的磷光彻底黯淡，怪鸟和好几个黑影一起从树上滑了下去。
鹅耳枥颤动的枝条间传来此起彼伏的哗哗声，接连不断有东西从树梢掉落，跌在地上发出闷响。雷沙德还没数出周围究竟潜伏了多少怪物的同类，手腕被从背后握住了，那个唱歌的女人正拉着他，快速无声地从林子里倒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