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第一卷·七尾狸梦入太虚(7)

赤醉生只觉自己身体十分虚弱，十分口渴饥饿。一问才知自己足足睡了七天七夜。沈父沈母急忙张罗着准备好饭菜让赤醉生食用。日后赤醉生的身体渐渐恢复。此不在话下。
沈生一睡七日夜，在郡县内，传为奇谈。却也渐渐的，传成了沈生因好酒贪杯饮酒过度方才一睡七天。沈生自历经睡梦七日七夜醒来之后，一改往常乖张个性，多学而少言。从此专心著书，所书者，皆是些光怪陆离之志异，又是人间百态之缩影，意在劝人向善耳。他人问赤醉生：“何来的这些离奇诡异之事？”赤醉生也只是笑笑说：“鄙人胡诌耳。”
人却不知，现如今，每逢夜里，便有一只灰黄色的长狸，跃入赤醉生房中，赤醉生抓住长狸那一条细长的尾巴，被长狸带着飞入梦中而去，飞往梦死海。却看那梦死海中，中央有一张覆盖了整片海的网，叫做心镜网。透过一个个网孔，看到了一个个人的内心之梦，皆不过七情六欲，本性暴露。有平日德高望重者，梦中却恣意放纵，崇恶好杀。又有平日的善商慈贾，梦中却磨牙吮血，食人如麻。也有平日苦心求学者，梦中状元得中，佳人在侧。又有闺房小姐，梦中却激昂于庙堂之上，杀敌于疆场之边。也有光怪陆离，天马行空之事，不做赘述，且按下不表。

原是赤醉生将夜里梦中所见，加以修饰，便写出那一篇篇寻神述异之文。不知不觉，光阴已过四十载。赤醉生将多篇文章集成一书，名之《醉生梦死》，流传于世。
却是这天夜里，赤醉生复携长狸入梦。这次，却在梦中见一老者，忘我地随着蝴蝶飞舞。赤醉生好奇，靠近老者，做个揖说：“有礼了。不想此处竟有他人。我是海阳赤醉生，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老者回过头看着他，笑着说：“回礼了，吾乃海天一只蝴蝶耳。”说着，仍是随着蝴蝶纷飞。赤醉生回念一想，大惊，大拜道：“莫不是先师庄子乎？”老者笑笑说：“子不敢担。姓庄罢了。”赤醉生说：“先师怎么留在此处？”
老者这才下来，盘坐着，说：“心之所欲，心之所存也。我心存宇宙之间，入梦时便到了九重梦之中。那时我梦化蝴蝶，在九重梦处遨游几个百年。九重梦内百年，人间一日。梦醒之时，竟忘了到底是蝴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蝴蝶。人间又何尝不是一梦乎？醒梦又何尝不是入梦？入梦又何尝不是醒梦？怎地判断身处几重梦中？此处无拘无束，自在逍遥。在我弥留之际，便飞往此处了。话说，你又为何不回？”
赤醉生笑道：“梦境与人间，我分得甚清甚明。我每天白天都回到人间，夜里才来此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