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卡】我对自由一无所知(4)

大哥的眼神越发深沉，瞳孔中的紫色似乎与往日不一样了。或许是空气变得浓稠，热而潮湿，就连密而细长恍若蝶翼的眉睫也柔软下来，于眸中投射下阴影，使得他眼里的紫色渐变而瑰丽。我盯着大哥的眼睛出神，任由他手上动作，沿着制服的衔接处挑开，顺着三角区摸上去，剥开厚重的外衣，最后连内|||衫也除去。感受到明显的冷意，小腹不由得一紧，血液从四肢涌上来，聚集、升温，脑袋宣布罢工。
“抱着我，放轻松……让我进去。”
“……”
我的语言神经在那一刻被摧毁，与之同时丧失了的，还有思考能力。
猝然从梦中惊醒，桌前烛影摇曳，微微模糊了视线。揉着额头坐起身，我适应了光线之后，入目再是密信上的字迹，逐渐清晰起来。
他写道：逢乱世，少史官，记录常有遗失，兄一一查去。雷王城末代帝王，逐一神鸟而去，不留只言片语，众臣无所依。此王无后，臣等商议，欲立侄为王，然出反对之声。侄方幼，懵懂无知，不问事。越明年，邻国来伐，城陷，新王出。
观月门坐落于前朝京城之内，距峰不回千里有余，至今保存近乎完整，而正史鲜有记述。吾从此查起，原是那末代君王少时常去之处，同其友同住，常切磋武艺，伤后于此疗伤。里屋被封数年，钥匙不知所踪，所藏大抵是些医书或工具、兵器之类……乃是再回不去的少年时期。吾潜藏于前朝宫殿多日，寻得旧主生前笔记，笔记中常提起木神岭和雪青海——闻所未闻，然笔墨繁多，场面宏大、景象瑰丽，如在眼前，不由心向往之。

笔记中止于正史中旧主离京追白鸟那日，至今百年逝去，于是待吾寻去，已然沧海桑田，岭不为岭，山不成山，只剩千亩花田，若花神在世般。入夜，萤火弥漫，与笔记中描写不符，却亦人间奇景。天上星辰斜飞入海，相思漫透星河之下。独坐花间，无人相伴，只怪月太残。
彻夜难眠，推杯换盏， 翌晨半醉，见日高升，方觉不妥。
儿时问汝，如何看待那位末代君王，答：丢下臣民终究不对。彼时吾亦赞同此言，但他在位多少年来皆施仁政……查询几年来却是明白了，那一刻他不得不离开了，因为他渴求一生之物在那一刻向他奔赴而来。也许汝不明白， 关于他，关于我。我与他有一相同，至疯至魔，或癫或狂，为此一物，为此一事。
然见了星，见了海，才明白，我这十几载追寻的……所谓自由，所谓真相，皆为虚妄。
我决定回峰不回了。
星辰与海洋之后，自由与不羁之间，你是最适合我的归处。
最后还有两行字，但我还没看完，药水时效已到，字迹慢慢消退，那句表白我亦看得隐约。下次还是不要在刚做完任务的时候读信了，看到一半睡着可不好。我一边想一遍将它收入袖中，起身走到门前，推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