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卡】我对自由一无所知(2)

我曾提过几次，师父凶我：你是他弟弟，本来嫌疑就大。我不情不愿地住嘴，三番五次想闯出去，奈何组织戒备森严，我终究失败了。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若不是师父护着我，我可能被台首当“叛徒同党”斩杀。还是先留一命，慢慢寻找线索罢。
不知道师父背地里是否追查过大哥，明面上是没有的，三年来我一直没有大哥的消息，他也没主动联系过我。因为峰不回戒备森严，逃离了的人想要再走进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出去，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几次借出任务的机会，我去观月门调查过，那是情报里最后一次提到过他出现的地方。然而观月门早已荒废，据说那是前朝京城里的一间寺，院子里有爬满裂痕和灰尘的石桌石椅，外屋也残破不堪，里面有一些变质多年的药物和破损的器皿，许多显然不能再度使用的麻布和细布，大抵是前朝遗留下的。而内屋被封锁起来，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钥匙不知落于何处。
无人烟。
旋即我又想到，大哥若是想抹去来过痕迹，凭我又岂能轻易寻得蛛丝马迹？
大哥向我表白那天，我刚好满十八岁。按理说峰不回是不允许举办成人礼的，原本我也不想要，随意过去算了，但大哥却给我补了一个。除了同门的帕洛斯和佩利，也只有大哥记得我的生日，但前两者不会给我准备礼物，只会送一句祝福，而大哥则在做完任务后顺手带了甜点回来，送给我。

无请示不得离谷，像是“此夜无眠，且去闲逛，子时方归”这样不着调的理由绝对会被驳回，大哥和我自然没有白费力气，没和师父打招呼。大哥带我一路轻功飞去了密林，那是我们谷里风景最好的地方。尽管天色暗了，看不清层峦叠嶂，但我们依然可以爬上山顶，坐在山巅那块大石头上仰望星河璀璨。外头人总说观月门里能瞧见最美的夜空，然而我觉得，其实在峰不回也可以。
我看到的只是星空，深黑中倒映出一望无际的藏蓝，仿佛海洋在上，而我们深潜海底一般。可大哥说不是，那只是人类视线的极限，星空是我们所见的终结点。
我愣了愣，随后发现大哥说得没错，正要沉浸到一股悲伤之中，却又在电光石火间悟出了一件事。大哥，我敬爱的大哥，原来一直不想拘泥于峰不回罢，他或许想要出去看看？毕竟一旦入了组织，就相当于从人世间消除了存在的痕迹，从此一心一意只为组织卖命，荣誉交给国家，苦难自己承受，死后除了队友再不能被人记起。而队友也死了的话，这世上便再无此人的痕迹。
夜风过山穿林，被藏匿黑暗的枫树丛摇得潜向西北方，还不忘在我们发梢流连半刻，把我和大哥的发尾卷在一起，才抽身离去。四周静谧安逸，大哥的呼吸声显得越发轻了，从空气之中，我已然感受不出明显的情绪，或许风临行前全部带走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