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声》原创小说(2)

那是海边。我独自一人来到海边。海天一色，清晨的海绵潮起潮落，奶白的海鸥在海边濯足，青黛的天空像是惺忪的睡眼。我松了口气，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面而来，我学着海鸥的样子张开双臂，奔向大海，我感觉自己正在跑向世界的尽头。在岸边站住，成群的海鸥被我吓得慌忙飞走，成千上万的微笑在天幕下分散， 我看见了不远处那个在海面上浮着的渔船，同时一声仿佛从海底而来的悲鸣响彻云霄。
船头亮起微弱的油灯，淡淡的海雾碰到这点星火便如烟轻散。又是一声悠远的悲咽，声音杳然，仿佛是在唤醒这座还在沉睡中的城市。
我就这么在原地站着，脚边潮水漫过，那悲伤的呜咽像是把我从海面拉入了海底，一种静谧的孤独环绕在我周围，黑暗中，我能感受到面前有庞然大物在悬浮。
船的人面对着泛着暝光的海面，我望着船上的人。悲伤的呜咽如同婴儿的啼哭般连连响起，不知不觉，天边破晓，第一道曙光直落下来，像聚光灯打在了广阔的海面至上，准确地说，是在那叶船身上。

玫瑰色的朝霞垂下黎明的手指，那一刻，我忘却了影子的存在，觉得这就好像是世界末日的样子。
在我高中的时候，父亲公司因一场火灾而破产而债台高筑，我们一家卖掉了原有的房屋，搬到了城市边缘的郊区。父亲因债款整日东奔西走，而母亲为了补贴家用也外出找工作。生活一落千丈，但我并不觉得难过。唯一使我难过的，是我自己。
我想没有那场火灾，这个家就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父亲是从哪一天开始嗜酒的，我已然遗忘。生活的种种细节不会像树桩的年轮那般一圈一圈被刻画得清清楚楚。但在那每一个未知的明天里，你会清醒地感知到你正被命运渐渐逼到生活的角落里。
在空空荡荡，像骨堆一样叠起来的酒瓶里，在一声声不忍卒听的秽语里，在酡红的脸颊中，在墙壁后，在房门外，在生活的底部，那一个个属于喧闹的夜里，我感受到了某种意义的缺位。
我想我是准备好了结它的，可就在这个时候，就是在这地洞里，我看到了不远处光芒，我以为那是出口，她慢慢向我靠近，我才发现那是蜡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