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骨科】渎神者(6)

4.
他的童年梦魇卷土重来。
无数个灯火散去的黑夜里，赫伯特怀中多骗了他一枚晚安吻的调皮妹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高挑的赤色恶魔，那时的它没有现在的耐心，就连人类的语言都无法流畅说出口，它只是一次次抓住小男孩挣扎反抗的瘦弱四肢，把它们掰折到坏死的角度，如一把锋利的刀刃捅进柔软的内脏，让他几乎快把胃袋里刚消化的晚餐呕出来。血管犹如榕树气根一样垂到地上，每当他因为恶魔的挑逗而兴奋，就从跳动微弱的心脏里榨出多余的血液，濒死极乐。
清醒过来的赫伯特看着身旁衣冠不整一脸懵懂的妹妹，深陷愧疚与罪恶感的泥沼中，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被强迫的，可一旦事情捅破让母亲和世人知晓，他就会面临身负罪孽千夫所指的下场。
上半夜结束，那恶魔自月光降临，又在月亮的最高点消散而去，徒留床上的男孩在死去的睡眠中修复酷刑后重生的躯体。睡眠照旧酣甜的胞妹躺在他断裂的肌肉和骨头旁，偶尔为身体的粘腻而咂嘴翻身，殊不知她的哥哥已经在地狱游历过一圈后返回，也不知道那些床上的恐怖污渍和赫伯特日渐疏离自己的态度究竟因何而起。

失踪的父亲把恶魔的力量留给不懂事的次女，又把制约这份邪恶的职责交付于他。赫伯特开始害怕夜晚的到来，自尊和顾虑却不允许他寻求别人的帮助，他每晚被过载伤痛杀死的躯壳长出了一个倔强的灵魂，他躺在自己的鲜血和体液里，抽痛的喉咙填满铁锈的腥气，干涸的眼眶不再落泪，赫伯特艰难地扭过头，看向身边因噩梦流泪的卡琳娜，他费劲地抬起断手，轻轻抚摸胞妹蜷缩的身影，他明白自己注定要亲手终结这一切。
这一切本该结束于那场大火，封印恶魔的不是赫伯特刺向胞妹的冰锥或是他身上聊胜于无的通灵能力，受伤的恶魔喷出愤怒的火焰，外出采购的伊娃只来得及看到火光中赫伯特被那怪物压制的影子，妇人的羊毛披肩很快卷入火中，摇摇欲坠的木板悬在她的头顶。
男孩的母亲不知道那声凄厉的尖叫到底出自谁的口中，她在这片混乱撞上卡琳娜推开她的四肢，他们一起滚下楼，跌跌撞撞逃出大门，窗户打碎的声响迸发在幸存者脚边，落地的男孩剧烈地喘息着，扯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宽慰受惊过度的母亲和幼妹一切都没事后，卡琳娜才意识到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赫伯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