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骨科】渎神者(2)

他们可怜的母亲还在家休养，妇人前几日被次女制造的伤痕尚未愈合，内疚的女孩整日守在病人床前，以至于她在熟睡的小憩中错过了赫伯特的道别，只在对方离去前亲吻自己额头的举动下捕捉到哥哥微不可闻的低语： 
“照顾好你自己，卡琳娜。” 
她一下子睁开眼，长时间维持坐姿而僵硬的双腿几乎快忘记奔跑的节奏，卡琳娜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跟着那抹身影跑出漆黑的房间，跌跌撞撞抢过守门人的探路工具，可眼前灯火明亮的马车根本不需要额外光线的指引。 
脱下双生子配套衣的赫伯特踩上马车踏板，白色衣衫只是将他的金发和肤色衬托得更加苍白且无情，他的脸始终没有转向卡琳娜，不管女孩扯开嗓子尖叫哭喊他的名字，还是那盏砸向他头顶的油灯引起马匹和大人的不安，一切与他无关，他只是面无表情低头阅读随身携带的书籍，在渐行渐远的骚乱中离开了他的血亲。 
一别就是十载。 
2.
赫伯特在这间枯燥的修道院迎来了青春期，抽条少年的修长身姿被宽大的黑色布匹笼罩其下。当同龄人懒怠于床贪眠时，他每日早早起床，用寒冬冰冷的溪水洗漱完毕，身披起不到多少保暖作用的制服，踩着磨脚的皮鞋，昂首挺胸，准时走向礼拜的场地。在神父对他虔诚态度的赞许目光中，赫伯特得到今日可以使用操场练习剑法的准许，再出门走进雪地，舞动打磨锐利的骑士剑，成为那些躺在炉火边床铺上少年们闲聊的谈资。 

有人说他没有痛觉，又有人说他本身就是一只恶魔，依靠驱魔为借口用武力抒发野性，还有人说他是为了攀登更高的权力位置，年迈的大主教快到退休的年纪，巡视他们的目光也包含了寻找继承人的意图。少年们对这个说法纷纷点头同意，不然他们怎么会心安理得地接受那名年轻人平白无故在智力和武力上甩开他们一大截，连神父都会在外出的仪式完成后，再给他带本崭新的大部头回来。 
赫伯特在集市上购买了一本《会饮篇》，躲在宿舍里偷偷阅读。神父和修女叫他永远感谢上帝的恩惠，走出忏悔室后能在诵读“我的崇高有似黎巴嫩的雪松和锡昂山头的翠柏”这样的比拟时，感到肺部被洗净得隐隐作痛，生活里不存在任何一处谎言，谎言只存在于他的肉身发于他的口器。他眼瞧着方方正正的黑色字体庄严地平躺在纸张里，“一切神灵中爱神最先产生”，眼前闪过妹妹美丽稚嫩的脸和紫藤木藤条。 
“眷恋品德的爱情是天上的阿莆若狄德所激发的，本身也就是属于天上的，对国家和个人都非常可贵，因为它在情人和爱人心里激起砥砺品德的热情。此外的一切爱情都起于凡间的阿莆若狄德，都是凡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