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 十三、冰河(4)

“求而不得的苦楚，我再不想体验第二遍了。”
老人透过白发怯懦的望向贝拉，又释然的笑道。
“我说笑的啦，若贝拉还见的到我。就将洛北的大雪，大夏的夜雨，浮丘的天灯，燕南的山川河流，再一并讲与我好不好？”
贝拉的指尖缓缓划过她每一寸肌骨，尽管如老树盘根般纠缠不清，却也能清晰的触到她跳动的脉搏。贝拉为她绾起满头霜雪，四目相对，她眸子中却仍是初见时那第一份欢喜。
这一瞬，她多恨自己给不起承诺。
这是她最后一次对她笑，脉搏的触感如洪流般纷至沓来，挣扎在冰河的最后一片薄冰上，燃成燎原的春色。
贝拉的眼窝里再承不下半分的苦水，她任它流尽，将余生的泪都在此透支个干净。她的眼瞳里挣出最后一抹绯色，自此，她失去爱的奢望。河流在此凝滞成永恒的坚冰，任是谁也不能将它融化。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贝拉口中默默的念叨着，眼神中却再看不见任何波澜，只如那平湖静水一般，惊不得半分涟漪来。
“后土承德，旻天遂愿。笙磬同音，亿万斯年。”
耳边的话音还未落，贝拉抬眼间的功夫，眼前便变了个样，一条如高川大的巨龙横亘在她面前。

贝拉站起身，拔出鞘中的剑来，这剑二尺三寸见长，却通体透明，让人只能窥得清剑尖上烁着的点点寒芒。
“退后。”
贝拉将剑横在少女面前，一时间劲风大作，霎时间眼前的巨龙便化成一摊碎肉。
贝拉瞳中的金光逐渐暗淡，随后四周忽的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
她救了一方民众，成了楚国的英雄，但世人不知，巨龙死的冤屈，她只想做她一人的英雄罢了。
“岑岑岑岑岑岑岑岑岑！！！！”
耳边又响起了一阵锣鼓声，鼓点如雨般落下，贝拉回眸看去，见台上缓缓走出个角，秋水月明，风催菡萏，一张俏脸美的不可方物。
“这位出身于浮丘王氏，名叫珈乐，城内城外知晓名号的都尊称乐爷。据传这位乐爷擅使一丈二尺三斤四两的长枪，穿来探去信手拈来。唱腔更是了不得，有人私下里听过乐爷闲时吊嗓，说是比起李贺那句“昆山玉碎凤凰叫”有过之而无不及。”
桌旁几人正聊的热火朝天，贝拉抬手向右颊探去，却发现自己脸上正带了个面具。她喉头一紧，将口中的万千苦楚都一并吞下，嘴角浅浅挂着一抹笑。
自在笑着的白兔面具之下，终于挤出一滴泪来。
“原来这一世，你的名字是珈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