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 十三、冰河(3)

逢卿将发髻上贝拉的手抓住，再将其缓缓挪到自己的杏颊上，浅浅笑到。
“昨夜贪杯了不是，问的尽是些什么蠢问题。好好看着我，我画的眉，可还对你胃口吗。”
逢卿的眸子中含着万千温柔，柔若素霓，飘摇回风。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贝拉此刻的心中仿佛被千百头小鹿撞着，眼前的一切都热烈得要溶化了一般。但自己心中却始终有一根弦紧绷着，教她不敢说出哪怕半个字。
逢卿修长的手指在贝拉的指尖紧紧扣着，似是埋怨着贝拉怯懦的反应，夺魂摄魄的眸子之下竟微微溢出几滴清泪来。
“我第一次见了你就欢喜的不行，好像千百年前注定的缘分一般。倘若是逢卿再重新见到贝拉一万次，定然也会心动一万次！而贝拉你……却连一个爱字都说不得吗？”
似江如海，如洪决堤。贝拉眼见着眼前的人儿梨花带雨，已然哭成了个泪人，自己的心也像被千百把刀子割着一般，缓缓渗出殷红的血泪。
她哭不出，也不能哭。
“说，你爱我对吧。”
“求求你，我不要山盟海誓，不要当下也不要永远，只要这一个字就好。”
面对着如火般的骄阳烈日，她心中的坚冰也不由自主的融化，直至逢卿口中最后一个字道出，冰河初解，直欲决堤而溃。

“爱。”
贝拉将这个字从的唇齿间磨出，抚摸着逢卿的手却已抖似筛糠。这时天空上方忽的轰鸣作响，倏忽间一道天光坠地，霎时间世界被这雷光一闪，照的如白昼一般，放眼望去尽是刺目的白。
空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贝拉紧闭双眼跪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顺着她的两颊凌乱而下，在她白色的袍子上滴成娇艳的芍药花。
她不敢睁眼看，贝拉心里明镜，这一幕就算闭了眼也一如魂梦般缠着久久不肯离去。
她再清楚不过了，自己不该，不能，也不敢动心。
天光暗淡，浮华落幕，贝拉睁开眼见怀中多了一个老人。手指间缠着老人的白发，老人伸出枯如干柴的手来，将白发掩在一侧的脸颊上，生怕贝拉见去了她孱弱不堪的模样。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老人口中缓缓吟着诗句，似是想将平生遗恨，天地星辰于这一瞬都讲于她，却因年迈体衰，只吟了几句便停下咳个不停。
“贝拉。”
“我在……”
贝拉尚未从上一个梦境中缓过神，眼见这一幕又不停的抽泣起来。
或许只有在梦中，自己才能这么放肆的哭了罢。
“素侵青鬓，岁复云暮。我也仅能伴你着数十年而已了，若有缘再见，只恳求你不要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