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 十三、冰河(2)

“贝拉贝拉。”
“嗯？”
“我同你讲个事情。”
窗外跳珠乱入，打湿了贝拉脚旁的灯笼。屋内却安静的如三更夜一般，只闻得心跳踩着拍子滴答滴答个不停。昏黄的烛火綴在书桌上，微微照亮珈乐半张俏脸。
“我找到一直想找的那个人啦。”
贝拉的心猛得一沉，有如浮沉于江河中的坚冰忽的碎裂成千片万片，却又执拗的不肯任他消融。贝拉想张口问些什么，话却怯懦的依在唇齿旁徘徊不前。
抱薪救火，担雪填河，她知了，自己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是吗。”
凛冽的风拂了满园的料峭，再吹进小小的屋中。如一瓢弱水饮罢再抛回江流，个中苦楚顺延到瀚海之中，又缓缓汇成涓流，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彻。
贝拉偏想问，眼前这烛火为何照不到她，不然她怎会止不住的发抖。
“你也不想问问什么事什么人？”
珈乐将脸凑过来，两人之间瞢暗不清。她兴冲冲的知与贝拉自己的好消息，却不知两人虽近在咫尺，却亦遥于大夏商丘。
“我梦里总会出现一个人，他将剑横站在身前，侧脸背对着我。但因为每次也仅仅梦到这一个画面，所以仅记得这人持的剑通体透明，那日你和乃琳两人比武之时我见了，一定是这把剑没错！”

贝拉听了这话眉头一皱，整个人呆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此刻她的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又何尝没有忆起往昔千遍百遍，甚至风中的腥臭味，倏忽坠地的天光，指尖缠着的白发，都一一被她深埋在心底。
蜡炬成灰，芙蓉红泪，面前的灯花在贝拉眼中渐渐晕成一个朦胧不清的光圈。
这是第几次见你了。
贝拉站在一旁远远望着一个女孩，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身后背了一筐竹草，头戴斗笠，脖颈儿上却挂了个与她不甚匹配的凤纹翠玉，容貌生的清秀，那是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贝拉走上前去递上几两碎银，正想买几颗竹草来，小姑娘接过碎银，两人四目相对之时，小姑娘忽的一颤，而后整个人呆立着，半晌出不得声来。
“这竹草不卖吗？”
“啊，啊，卖的卖的，不过官人给的银两太多了，我这一筐也不值这些钱呢。”
小姑娘听见贝拉的声音才缓过神来，忙将头低下去迎合道。
贝拉听了这话淡淡笑了笑，将手中的银两塞到她手中又摸了摸她的头。
“在下贝拉，敢问姑娘芳名？”
“逢卿。”
上下眼皮一贴一合的时间，贝拉眼前已不再是方才的小姑娘，而变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豆蔻少女。但也仅是身高衣着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容貌上成熟了几个年月，与方才的小姑娘并无太大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