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次生华作品 no.28 【地球上线】雨燕 by Carbonic Oxide(4)

宁峥不太清楚现代社会对于“普通”的定义到底是什么，但他觉得如果“普通”意味着朝九晚五，意味着要永远做一个像他现在这样的普通上班族，意味着生活就像自古华山一条道那样没有第二种可能，那生命未免也太无趣了些，人就真成了空有一副躯壳而没有独特灵魂的生物了。
他希望自己不是一只蚂蚁，可惜他现在已经是了，要做出改变，对他来讲太难了，好在认真工作总有些意义所在，譬如变着花样给白若遥做饭；但白若遥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定义白若遥是一件极难的事，如果要用一种昆虫来形容白若遥，那几乎不可能，或许他是萤火虫，然而他要是知道有人这样形容他，宁峥想，他一定要反驳的，他大概会这样说，繁星永远不会因为与萤火虫相似而感到害怕。
他今天还是没能逃脱加班的命运，此刻白若遥在做些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白若遥应该很自在，这样他就满足了。回家时习惯性地抬起头来确认今天是不是满月，那是白若遥的习惯，就像所有传统的中国人那样，白若遥喜欢满月。可惜月亮悄悄躲进云里，让人很难一眼发现。他到家后的第一件事是把早就漏完的沙漏再翻一面，让乳白色的流沙重新落回瓶底——与清晨那般别无两样。明天的黎明对于习惯了循规蹈矩的芸芸众生来讲同昨天不会有任何区别，然而它终将带着崭新的一天到来，无可阻拦。

尾声.
后来白若遥真去画雨燕了，他在那地方又是日夜不休地守了两天两夜，就等着雨燕现身。近年雨燕的处境并不好，许多古建筑被推倒或是围上了保护用的铁丝网，这对它们来讲是毁灭性的，尽管已经采取了不少措施来保护雨燕的栖息地，但前途依旧充斥着不确定性，没有楼阁，雨燕便很难与大地产生应有的联系，好比无根之花，无土之木，是很难存活的。或许它们的翅翼属于天空，但雨燕总得落回大地。人大概也是这样，梦做完了，还是得好好过日子，他高中的时候也曾憧憬过女大学生的美貌，然而到头来还是认了命似的跟了宁峥，虽然也没什么不好，虽然这已经是相当理想的结果，但与起初的幻想落差确实大了点，他以为自己日后也要被迫操心柴米油盐，然而并没有，宁峥对他纵容得让人有些不敢相信，几乎事事随他，时间一长，人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反正自己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还是在那里，至少他不用像雨燕一样担心回来的时候落脚的阁楼已经被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