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次生华作品 no.28 【地球上线】雨燕 by Carbonic Ox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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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早上六点半。分明是没必要早起的，宁峥现在暂时不用给白若遥做早饭，他打了个哈欠，将书柜上的沙漏翻了一面，乳白色的细沙顺着狭窄的缝隙一点点地下落，渐渐地在光滑的瓶底积起一座小小的沙丘，沙丘的顶部不断有新的细沙滑落下来，落到四周，一圈一圈地扩散开，他想起三年前在京都的日式园林内见到的枯山水。枯山水不能近看，只能远观。于是白若遥就在一旁远远看着，也不拍照，用酒店里带出来的铅笔头，沙沙地在一张购物小票背面勾出了半幅山水画来。
枯山水是静止的，宁峥想，这在一般人的眼中恐怕不过是一盘经人稍微拨弄过的散沙，然而事实全然不是这样。他瞟了一眼白若遥的草稿——一盘所谓的散沙，几块奇形怪状的山石，附着其上的青黑色苔藓，到了白若遥的纸上就有了洪波汹涌、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的雏形，好像人已经到了渤海之滨，眼前就是一代枭雄曾经屹立过的碣石山——然而他知道白若遥也就在梦里去过那地方。可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这种震撼呢？枯山水这种用来参悟修身的形式，眼看着也要不复存在了。似乎近来一度被奉为传统的事物都在不同程度地瓦解着，好像原本指挥着万物的钟表，走着走着就有些走不动了似的。然而世上本没有永恒，也不会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否则白若遥也不至于在一场倾盆大雨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急着披上雨衣去院内收集被雨点打得七零八落的花团和落叶——去晚了就看不到这些东西了，结果回来高烧一场害的宁峥费心费力照顾了他一整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