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云开见月明(3)

她松开了王细蕊的手，拿上外袍，一言不发，转身，向王府的相反方向走去。
王细蕊想挽留，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她们之间天差地别，江明月骨子里是仇视贵族的，她实在没有理由挽留。
就看着她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那是她们的初见。
王细蕊几乎以为，就仅仅就是一面之缘了。
谁成想，那年冬天，她再次见到了江明月。
江宗主领着江明月和许多和江明月一般大的男孩来拜会王细蕊的父亲王太傅，目的是想让几个孩子学习诗书，避免成莽夫。
其他徒弟王太傅都收下，却独独不肯收江明月，软磨硬泡，终于是答应了让江明月旁听。
太傅拒绝的时候江明月就在旁边，她瞪着一双黑眼睛，一言不发，忽然就窜出去，逃一样的。
王细蕊看到江明月的时候，江明月正蜷缩在墙角，她拉拉江明月，却见一双带着泪的、熟悉的脸。
她在无声地哭。
重逢见面，两人对视一眼，王细蕊在江明月身边坐下。
虽然是小孩子，但是江明月是能感受到那种瞧不起的眼神的。
凭什么？就凭是女子吗？连堂堂正正学习的机会，都这么失去了。

江明月想不通。
王细蕊听着江明月抽抽噎噎地叙述着、抱怨着，语言中有委屈，还有愤怒。
王细蕊头一回对绝对正确父亲产生了质疑，她所认为的一向正确的规则，是否太绝对了。
她一向是被教导如何贤良淑德，懂不少琴棋书画等“女子该懂的东西”。但是心下有小小一块也是渴望去学习策论，了解四书五经的。
父权是绝对的，这小小的非分之想就压抑着。
江明月毫无顾忌地质疑，释放了那被压抑的一块。
王细蕊开始质疑。
江明月虽是怨的，却仍然开始了每天的旁听。
两人经常见面，江明月记性不错，课上讲的有趣的或重要的，她能绘声绘色地讲给王细蕊听。
王细蕊通过江明月，了解了另一个她不敢触碰的世界，甚至听了政治。
因为在读书。所以一群孩子就在王太傅府住下了，给一向冷清的王府添了几分生气。
王细蕊和江明月日日见，建立了牢固的友谊，畅谈许多。
入了夏，江宗主接孩子们离开了，王府归于冷清。
王细蕊在江明月走的前夜，塞了只珠花给江明月。那是只漂亮的珠花。
江明月不怎么打扮，头发一向扎得松松垮垮，为了珠花跟王细蕊学怎么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