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云开见月明(2)

“东家，能修吗？我出这簪子两倍价。”柳娘声音软软的，与平日里不同，明显是恳切的。
“姑娘啊，簪子就像缘分，断了就断了，修不成的。”东家无奈，这姑娘年年这会儿见，都是修簪子。
这样啊，柳娘眼中是怅然。
明明知道不会有希望，却不死心，年年来问。
真是固执啊，怎么，和江明月那莽女子似的。
今年三月三，城内下起了小雨，柳娘打起把红色油纸伞，恍惚间似是看见江明月。回想起两人初见。
那会儿她是王家小姐王细蕊，偷跑出来玩儿，却被人牙子逮着想卖了赚一笔。
那会儿可以说是乱世，刚登基的小皇帝衣服都穿不利索。太后听政不懂政，却又醉心于权力，任人唯亲，培养不少党羽，中间那帮官员欺上瞒下，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再加上朝中素来重文轻武，这时候便生了侠客，数目还不少。
那江明月横插一脚，一把剑直抵人牙子脖子，剑锋闪烁寒光，人牙子则掐住江明月脖子，没用太大劲儿。身体悬殊那么大，竟然就僵持着。
江明月身着红色外袍，像一团烈火。
两人一般大，却截然不同。江明月被江湖人士收养，从小一副侠肝义胆，人是带江湖气的，头发随意竖成马尾，肤色偏小麦色，衣服没复杂的裙摆，贴身，整个人是不羁的。而那会的柳娘，应该称为王细蕊，皮肤是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白而嫩，举止拘谨，透出些从小教养，一看就是大小姐。

“在下江明月，师出清风阁阁主江宗主。”
人牙子妥协了，松手，干这行本身利字当头，僵持着容易得不偿失。江明月也没打算纠缠，闹出人命那就事大了，就放这家伙连滚带爬跑了。
人牙子没下狠手，江明月脖子啥也没留，王细蕊却仿佛在江明月脖子上看出两个洞，眸中是心疼与自责。
江明月抱臂，上下打量王细蕊，“啧”了一声：“原来是个小姐，回你闺阁待着吧！”
王细蕊攥着衣角，嗫喏着，半天也没吐出一句话。
江明月见她不答，转身要走。
“少侠......”王细蕊试探着说出闲谈听来的称呼。
江明月转身，眸子里亮晶晶的。
对于一个有着侠客梦的十来岁少女来说，被承认是个很开心的事。
“劳烦少侠送我回王府。”
“行吧。”江明月的那双眼睛是笑着的，嘴上却不饶，一副不情愿的语气。
回去的路上下有点冷，她打了个寒颤，江明月就脱了外袍，披在她身上，王细蕊深居闺中，几乎感觉不到京中春天，但是那一刻，看着头顶的外套，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春天。
京中春天是红的桃花，火红的外袍，少女亮起的眸子。
离王府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江明月便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