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中短篇】弈者（1~3）(4)

质依然小脸微红，僵硬地挥了挥手，“再，再见，爷爷。”
老人也笑呵呵地挥了挥手，应了一声。
随着电子门机括一声脆响，偌大的客厅回归寂静，老人安静地缩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几十分钟以后，客厅几乎被夕照填满，老人的半身笼罩在深蓝色的阴影里，感受着黑暗与孤独渐渐将自己吞没。
良久，一声长叹——
“多好的孩子啊，若是早生二十年，哪怕十年……诶……”
天桥上。
父亲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知道老会长说的打算是什么吗？”
父亲的面庞笼罩在烟雾之中，表情在暮色间不甚分明，未待他回答，父亲继续开口：
“挑战‘弈者’。”
“‘弈者’？”他当然知道。作为两年前异军突起，从无到有诞生在等算力条件下斩落世界第一的围棋智能，弈者不知收获了多少关注的目光。如果能有与之下一盘棋的机会……他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轰鸣的声音，苍白的面庞上涌起病态的绯红。

父亲这时候并没有看着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
“并非现在称霸全球的那个弈者，而是…大概应该叫原型机，是未迭代的早期beta版本，不过这也不是人力所能战胜的……你战胜的概率几乎可以说不存在。”
“我想试试。”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他从本能上就完全没法拒绝这样的机会。
父亲转过头，注视着他的眼睛。
“你可要想清楚……”
想清楚，有什么需要想清楚的？他不禁有几分迷惑了。
“挑战弈者……哪怕是‘原型机’，这不只是下棋的事……”
不是下棋的事，还能有什么事情？父亲说的多了，反而让他更加不解。
“当你试图，试图用凡人的身份挑战非人之物的时候，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你将会代表，你将被代表，你会被捧上神龛，被弃之敝履……下棋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情，但是下棋，从来都不只是下棋……”
父亲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长长地呼出了一口白烟，好像一声旷古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