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中短篇】弈者（1~3）(2)

班主任似乎发泄出了心中的不满，“现在，去办公室门口站着，自习课下课再回去，”随即低头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再顺手熄灭屏幕，“你父亲到了，让他进来，然后你先回去上课吧。”
于是他点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恰好看到父亲正用力的揉捏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父子二人目光交错的那一刻，父亲露出了一种他此前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带着些许惆怅、愧疚，还有更多他看不懂的东西。仿佛一切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被丢进了二手的滚筒洗衣机，混合成了一团可悲可笑的混合物，父亲深深地盯着他向他走来，但是没有三秒，两人的身形就交错而过，他回过头，恍惚间只看到一个决绝的背影。
他站在门口，没有哭，没有笑，只是空洞地盯着楼道里熙熙攘攘的往来人流，直到铃声响起，他才迈开了脚步。方正的瓷砖仿若交错的经纬线，他低着头，每一步都踏在节点上，耳边似乎响起了云子敲击榧木棋盘时特有的清脆回响。
“你到底想怎么样！作践自己还不够吗，还要祸害孩子！”他坐在客厅，安静地揣摩着一颗黑色的云子，卧室中传来了父母的争吵声。

然后，愤怒的父亲冲到了他的面前。
“啪嗒”他恰好落下一子。
“你还在下棋？玩物丧志，玩物丧志，我就不该教给你下棋，你…”父亲的巴掌高高扬起，却就此凝固。
他抬起了头，父子在此刻再次对视。
望着儿子平静而清澈的眼睛，这一巴掌怎么都落不下来。
“你…你真这么想要下棋？”父亲的声音颤抖着，却出人意料的柔软。
“嗯。”
闻言，倚在卧室门口的母亲立刻冲了出去——她实在受不了了——金属的指纹防盗门被摔的震天响。
可父子二人谁都没管。
“为什么？”父亲用颤抖的声音发问。
“我喜欢下棋。”
“即使…即使不被其他人支持，甚至受尽白眼也要下？”
“是这样。”
“不，儿子，我必须告诉你这件事，作为一个人类，你的才能是存在不可逾越的极限的，各国棋坛已经成为了AI相互之间比拼炫技甚至用盘外招相互制衡的秀场，即使你终其一生都有可能无望战胜一个哪怕最弱小的AI，你没有前景，没有看得见的未来，你是否打算选择这样的一条道路，你是否已经下了这样的决心，质，我很严肃地向你询问这一点——你是否愿意把围棋作为信仰，并持守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