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星龚事】山河承客行·第十九章(2)

李承鄞点头：“是，我记得小时候，你第一次把我抱在膝上，喂我吃的点心，就是这个核桃酥。”
“亏了你还记得。”
李承鄞唇角扯起一个笑容：“你当时问我好不好吃，我说好吃，你又多塞给我几块。从那以后，只要我听话，你就会拿这核桃酥赏我。”
“因为你喜欢……”
“是你喜欢。”李承鄞强调道，本就淡薄的笑意显得越发冷漠。踏入这个牢房后，他第一次露出了不驯的痕迹，眸光沉沉的看着他的舅舅，这个原本掌控着他命运的人，“因为你喜欢我顺从。即便这核桃酥味如嚼蜡，我也会笑着把它吞下去，以便从你和皇后那里得到奖赏。”
高相猛地侧回身，他不得不正视这个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太子，仿佛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看清楚他：“你太可怕了……竟然那么小就知道要隐藏自己的欲望。舅公不如你。”
“舅公是老了老了，才知道托病在身隐藏自己……你比我强。”
李承鄞不置可否：“今日我来送您最后一程，我想了很久该用什么送，想来想去，还是这盘核桃酥最适合不过了，你说呢？”
高相笑着应是，从盘中拿起一块核桃酥细细打量。

“舅公。”李承鄞喊他，还是那种乖顺的腔调，就像小时候问他讨要奖赏一样，“你临走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与顾家无冤无仇，为什么非要致他于死地？”
“当年，顾如晦在大牢里，我送他最后一程的时候，他也提了同样的问题。我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为什么？您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还害死我的母亲！就因为你这小人的贪婪，就为了能够一手遮天，权倾朝野吗？”
高相摇摇头，“看来，对你也只能是一笑了之。”他尝了一口核桃酥，复道，“你啊，你身上留着李家的血，可你不折不扣，一个傀儡。”
“我是傀儡？”李承鄞先是疑惑，又道，“是啊，你和皇后不就是要一个傀儡吗？可就是我这个傀儡，却要了你的命。”
高相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最终一声长叹：“你聪明一世。”
“你怎么不想想，凭我高家当时的势力，如何可以扳倒如日中天的顾家？”
仅剩的天光透过窗堪堪照在李承鄞宝蓝色的华服上，他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里，神情冷峻。
他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懂呢？
当时顾家，便有如今日的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