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组】尘归缘散(4)

那时我正十六岁，风华正茂。我的父亲是京城有名的鞋匠，在乐正家做长工，而我自然是在乐正家长大的。
乐正绫，是这鼎盛家族的小姐，长相就同她的名字一般可人。
我与她自幼熟识，关系就似那缠绵的藤与树。
那段本不该萌生的情感，心照不宣。可成婚的年龄终是到了，日夜都有富家子弟上门提亲，绫罗绸缎堆成了小山。
“天依，我想告诉爹娘我喜欢你。”那一夜，她似下了决心般地看着我。
我退缩了：“可...女子本不应相恋，更何况...”
她紧紧抓着我的手，炽热的眸子在烛火间望着我：“天依，我知道，可我不想嫁人，就算借此让爹娘觉得我疯了也好，这样我就带你私奔，相信我，我真的爱你。”
“我知道...”我还未将话说出口，这位莽撞的小姐便拉着我冲向了中庭，老爷太太全都在那，她就像明日就要将我迎进门似的高声宣布着她对我的爱意。
她太心急，太偏执了，事与愿违，死寂拥抱着暗夜，所有人的目光凝滞在了空中。

“阿绫，今日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爹，这很重要！”
“爹知道。”老爷使着眼色让人带走乐正绫。
她松开了我的手，凉风从我的手中慢慢夺走了她掌心的余温，我一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那些审视的目光像是利刃。
“洛天依？”
我听见了老爷在叫我的名字，随后便是一记耳光，血腥味在我的嘴里蔓延，我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我躲闪的目光看见了站在角落的父亲。
父亲丢了工作，名誉扫地，我不再被允许与乐正绫相见，在她面前只推脱我染了风寒。
父亲的神色狰狞得可怕，驾马的皮鞭在空中呼啦作响，赤红的痕迹在夜里暗自滋长。
我苦苦哀求着，发誓我不会去找她，让那富家小姐顺利地成婚，父亲终于疲惫地停下了咒骂和鞭打。
寒风瑟瑟，夜里无月无星，我的身体隐隐作痛，脑中一片空白，甚至不敢再抱有幻想。
天不遂人愿，几个月后，瘟疫爆发，我趁乱逃离了那个地方，去时匆匆，以至于忘了去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