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tient(2)

医生不答，转进屋内倒了碗水，出屋来递与来人，才说：“殿下可是想要收买我？”
“医！是医！读书人的事，能叫收买么…”来人不知怎的急躁起来，水洒在身上也不自觉。医生忙帮扶稳了碗：“先喝了再说吧。”
殿下歪了歪头，倏地抓了医生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拉，意欲捕捉医生的慌乱，没有什么效果。医生沉默着靠了一会儿，便脱身，牵住殿下的手扣住碗，又重新拉开距离，面无表情：“请殿下自重。”
殿下不失遗憾地叹了口气，注意到碗里的水只剩下不到四中之一，便一饮而尽，随意抹了抹嘴，递与医生。
“还要么？”
“要，但是不是要水。”
医生无言转身回到里屋放好碗：“烦请殿下，多少摆点架子也好。”
殿下挑了挑眉：“那好——是这样么？——大夫手眼通天，想必医治我这等小杂症定不在言下……哈哈哈……”殿下又自顾自笑起来。“医生还没听烦这样的话？若是，为何远离尘世的喧嚣在这种清净处且安居着？你我都是一类人，看不惯世俗罢了。”
医生还在那药柜后面不知道鼓捣着什么，半晌回了句：“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对极了！那么，我这病，大夫可有什么头绪？”
医生又不答。殿下实在是等得不耐烦：这药坛子，说话总慢吞吞，急煞个人。然而殿下终究不好过去，只得原地干急。不知过了多久，医生才又从柜子旁出来，无可奈何地说：“想必这话殿下也快听烦了，这病，纵使是太上君转世，也不如殿下自己来得有用。换言之，这是心中的病，只能殿下自己医治，我仅仅是个大夫，治不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是这个意思么？”
“接近。但殿下切记不可心急，心急，则成病。”
“为什么？”
“失去耐心的，某种程度上已是病人。”医生顿了顿，才说：“哪怕是我，也不例外。”
“哦？那医生也是病人？”
“是也不是。”医生转身，又准备回屋。
“医生不试试，怎么知道治不了？”亟待医生要进入房中，殿下说道。
医生脚步一凝：“什么意思？”
“自我初来这医馆，我就觉得这与众不同，”殿下不答话，自顾自地说：“医生明白，我只是装病远离那凋零血腥的皇宫，找个名顺言正的理由不在争权夺利的游戏里消失罢了。”殿下凄惨地笑了起来：“可遇见了你，我是真的病入膏肓。殿下？我宁愿不要这个太子，也只想听你唤我能亲切些。我从没这么在一个地方彻底放松过，不用日夜担心储君被废，不用积虑一言一行的背后有什么不堪的东西。我也想过所谓‘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生活。你这怎么没有鸡鸭呢…”殿下莫名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