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廻小说(下)(16)

母亲牺牲自己来救我，这种事……其实根本就没发生过。我只是扭曲事实，把记忆美化了而已。
我想起来了，在废弃工厂袭击我的那个男人。
他的言行举止整个失常了。心也扭曲了。
即使神明也一样——持续接触污秽的事物就会扭曲。那更何况是人类的心，似乎也很难不会扭曲吧。扭曲人心再为之己用，接近不是人类就难以靠近的人，再让其变成祭品。
那时候的我——内心早就被污染了。
直到现在为止，我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如既往的和家人过日子。
保罗祂，或许就一直照看着这样的自己。
那时不知所措的我，在山路上捡到的小狗就是保罗。已经迷失自我的我，偶然遇见了保罗。因为和保罗生活在一起，我才能一直保持着自我，而正常地活到现在。
但是，现在……保罗已经过世了。
「母亲……」
对着黎明的星星，我小小声地说。
连想要诉说的话都迷失了。
道歉就行了吗？
我……我也到那边去就可以了吗？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母亲。

那时候，我明明背向了母亲逃走，现在却想正常的活下去。
我也还只是个孩子。
已经到极限了。我再也不想逼自己装成大人了。
我已经……不能再代替母亲了——！
——有个正在哭泣的人，搀扶起我的肩膀并试图移动。
——是妹妹。
手上紧握着手电筒，浑身沾满泥泞的妹妹，将我扶了起来，努力地朝山路下走去。
明明分别才几个小时而已，但此时妹妹的侧脸，看起来却像个坚毅的大人一样。
是看见了什么吗？
还是遭遇了什么吗？
——够了，都无所谓了。
就算妹妹抛下我离去，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就在此被当做祭品，也算是对我的惩罚吧。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所以，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好，赶快逃走吧。
我刚要这么说时才发现，妹妹已经带着我穿过隧道了。忽然，一直拼命走着的妹妹，看上去非常痛苦的样子，而停下了脚步。
砰！我听到了某种东西的爆裂声。
我还搞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妹妹就突然瘫倒在地上。
从失去了意识的妹妹的一只眼中，不断渗出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