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云彩的人(3)

这是租来的房子，一厅一室加一个卫生间，留了一个阳台做厨房，房租三千，半年结一次……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吃什么无所谓，穿什么无所谓，住什么无所谓。我吃着德克士的香辣鸡腿堡，口腔里没有香也没有辣，更像在嚼没有知觉的海绵。穿的也不在意，只是怕冷，恨不得夏天也把最厚的衣服穿上。至于住的房子，在姐姐帮我租好房子的第二天晚上我就套着两件毛衣裹着最厚的羽绒大衣跑到公园里睡了一晚上。
那天晚上暴雨，之后发烧了一星期。姐姐接我回家的时候给我披上她的外套，用提袋收起我蹭脏的衣服，她看着我把药吃下去，给我盖上被子敷上热毛巾。在家与工作两头忙的时候，姐姐从来没有责备过我荒唐的无理取闹。
在姐姐还染着粉红色头发的时候，也是很爱笑的人，现在也爱笑，笑着笑着姐姐堆了很多叹息，只是简单的扎着马尾保留着自然的黑色。

我向田子买了一朵棉花糖，择去小棍，只留下白云，双手郑重的捧着，闷头跑到姐姐家门前，用头“哐哐”地敲着门。
响过两声以后紧跟着响起了一连串的“喀嗒”声，是姐姐高跟鞋的声音。声音到门前了，姐姐怕门外的人等的急了，应了一声“来了”。
“姐姐，我给你带的云”
姐姐捏了我的脸摸我的头，带着亲昵的笑。她右手抱着的小侄也学着姐姐的样子用嫩嫩的手滑过我的脸颊和耳垂。
我固执的举着白云，手心的汗让柔软的丝化在掌心，黏黏的甚至沾上了污垢。姐姐撕下一角放进嘴里，白色在倏忽间融化。然后姐姐头发上的叹息开始脱落，那黑色头发也在脱落。脱落的头发汇成了一条蛇沿着楼梯一直往下爬，身体跟着楼梯的蜿蜒，石砖的缝隙，幽黑的像是夜里的影子，一直爬到姐姐的工作台上，把身体盘起来淌在文案上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