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2)

公子哥儿不觉得他们说的门第之事有理，他是要娶这姑娘为妻的。但别的，他倒是蠢蠢欲动：这女子被人占了身子，不就该要如何就如何？于是趁着酒劲，去干了那事。干了之后安慰女子道：我会娶你为妻，过几日便上门提亲。
女子只想报仇，纨绔突然想起朋友说的以势逼之，便以其家人相挟，女子无奈只得按下心思，任其离开。
女子将事情告诉了家人，除了年迈的爷爷说要刮了那人，又说囡囡你想做什么都支持，只是莫要寻了短见。父亲沉默，只道无奈；母亲高兴：弟弟有聘礼了，又说没想到真有这本事，不过他们小门小户怕是当不得当家主母，能入那门庭便是好的了，以免对方觉得他们贪得无厌。女子当下万念俱灰，只想着找个离家远的地方了断自己，只求不让爷爷知道，说一声自己逃走了便是。
哪知她回房之前父亲说了一句：“莫寻短见”，她刚觉得原来真是无奈，心里还是有自己这个女儿的，听完才觉万念俱灰放不算什么，什么念头都没有的白茫茫一片才算干净。父亲的意思不过是，她死了，对方来要人没有，难免迁怒。
女子没有自裁。她忽然觉得，既然走不安生，那就带了那纨绔一起吧。不是说喜欢吗，那就一起吧。这般极端的念头，甚至说得上疯，不过就是这个世界逼出来的。它叫嚣着说不疯魔不成活。

哪曾想，几天之后，那高门传来了定亲的消息。对象不是她，这她早有预料。
而纨绔回去之后的确将一切和盘托出，他说我非她不娶，坚定得很，他说我不娶她她就要死的！一直宠他的爹只是说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还干出这种事情来让我们给你擦屁股。纨绔第一次知道，宠着的自己也不过是个工具。他想逃出去找女子，但他被关在家里，佣人看管，四体不勤的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他甚至想过要绝食逃威胁，但就两顿没吃，一天不到，在母亲提着食盒来的时候他就放弃了。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他只觉得世间万物都在阻他拦他，慈爱的爹娘面目可憎。被溺爱了十几年的任性张牙舞爪，你们不让我如何我便要如何，然而，他称之为：情深不寿。
我是为了她。他想。
他看着喜轿入堂，他听锣鼓震天响。他骑高头大马接亲归来只等着晚上入洞房。
这真是件大喜事。所有人这么说，郎才女貌，绝配。
新娘一张脸隐在盖头下，身子藏在宽大衣袍中，女貌。
新郎有名的纨绔子弟，喝花酒逛赌场吃喝玩乐样样精通，郎才。
他第一次觉得，他把这个世界看得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