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公约(卷四)-第九章-九局下半(4)

突然，她开始觉得方才传来的寒意更冷了，就好像这层特殊的潜水服已经被剥去了一般，现如今的她，如同裸身泡在这摊海水里。
“冷吗？”
有声音问她，这阵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又再走廊的尽头传回，推开平静的海水，反复无穷。
“我们更冷。”
“北海，好冷。”
“冷到要结冰了。”
就在这时，兰娜头顶的探照灯突然也暗了下去。
水中一片漆黑，她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却见不得一点光芒。
“暗吗？”
“海底更暗。”
“我们在深渊的深处动弹不得。”
“水压好难受。”
此时，兰娜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这不是冒险或是投机时产生危机感的恐怖，而是镌刻在基因里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不怕死的人只是死的够快，或者说……没有聪明到能够领悟死前的恐惧。兰娜的呼吸愈发急促，太暗了，她看不见仪表盘上的氧气量，但是在她的脑海里，标注着氧气量的仪表盘确确实实在一个劲往下掉。
接着，她的心跳也开始加速。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忽然，她在前方看见一束光。
一个小光点。
是灯……有人吗？……有人，在那里吗？是她还活着的亲信吗？

她没有来得及思考，迅速手忙脚乱地向前方游去，那动作已经称不上是游泳了，就连划水都显得要比着优雅。
“帮我…快帮我……”
她对着前方的光点说道。
她逐渐靠近光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光亮突然猛地变大了。
突如其来的强光闪得兰娜睁不开眼睛，当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强光时，却发现那束光竟然是一件笨重的救生衣——在冰岛惨案的船上配置的那种。
救生衣的头盔玻璃后面，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显然有着某种东西在后面。
“好冷，好暗，好重，好难受。”
从救生衣后面传来这样的声音。
“该你了。”
救生衣说着，暴起猛地一把拽掉了兰娜的呼吸管。
兰娜猝不及防，大量的水涌进了她的嘴里，又咸又腥，她就这样忽然失去了意识。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没有被灌满水的房间，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半截身子还泡在水里。
方才发生的事情她记忆犹新，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救的……但，应该是自己在无意识间爬到这里来了吧。
她想了想，从水里爬了起来，在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具土佣。
啊……就是这个。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也该在这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