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4)

老人衷心地向他行了一礼，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老人越发感觉到自己已经老了。
“谢谢你，我要走了，临别之际我有句话想告诉您。”
年轻人还了一礼，迈步走到了老人身旁轻轻在老人耳边说了些什么，使得老人登时心中一悸。
“不再见了，老人家。”
他向老人一挥手，转身走出森林，消失在耀眼的阳光里，只留下老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他竟然说她也不是永恒的！那么有朝一日她也会和我一样衰老吗？不，这么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有一日她也会死去！不，不！”
静谧的森林注视着老人的泪崩，也只有她听见了老人的痛哭……
他终于走出了大山，也不知走了多久，在金色的夕阳里他终于望见了人类部落的踪影。于是他脱下了自己身上仅存的破烂衣衫，赤身裸体地走向夕阳，宛如一个全新的赤子。他不知道今后的路会如何，但他已有了面对一切的觉悟。
而在另一边，衣冠楚楚，面容整洁的老人已提前殉情——吊死在了与他交谈时身后的那棵大树上。古人类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他不会想到那个与自己辩论的老人，竟是他第一个信徒。

傍晚的山林簌簌，夕阳里她也在啼哭。她好像看到了将来那些已经不属于她的孩子，又一次在那一座座别有用心的铁丘里翩翩起舞。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被碾碎的山河里仍酝酿着新的生机，在无数年后，被污染的原野上也将再次开满覆盆子的花朵。
噫！这一樽敬出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