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2)

“年轻人，我见过你。”
“是的，应该是十年前了。”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就住在西边的山洞里，你我也算半个邻居。这偌大的群山中再无他人可为邻。”
“很遗憾，过去没能去拜会您，现在我要离开了。”
“离开吗？还能去哪里呢？再听听吧，她在请求你。她不愿意失去一个智慧的孩子。”
“我知道的，我也知道的。”
“留下吧孩子，这里有你的归宿。又何必执着于外面的荒土？那里没有你想要的真相，只有谎言与虚无！”
“我愿意相信长者的智慧——这就是您留下的原因吗？”
“是的，我和你一样热爱人类，热爱文明，所以才选择留下。”
“不，真正的热爱，不应逃避。我想应该还能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吗？是教他们生火吗？他们在取暖与烹饪时会感谢你，但在玩火自焚时会驱逐你。教他们道理吗？他们只当你是痴癫，听不懂你的言语，哪怕能跨越语言的障碍，你也永远无法融入他们的族群。记得古人类那句话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听我一言吧，年轻人！何必去干涉他们的生活？正因热爱人类，我们才更要远离人类，因为你我深知人类的丑陋与愚蠢，栖身在人群里，总有一天我们会失去对他们的热爱，甚至失去自己的智慧。只有在这里，远离了人类，我们才能越发珍视人类的可贵，才能更加的热爱人类。”
“不，我想您不是真心热爱人类，您爱的只是您理想的人类。真正的爱应该是宽容而无条件的。您愿意留下，只说明您真心爱她。她或许比人类更可爱，但我已决意要离开。我要全心全意地去爱人类，到他们身边去，哪怕付出自己的一切，被燃烧殆尽也不后悔。”
“年轻人，你的精神可嘉，但不要太冲动。你为何不再想想，她赋予你智慧的意义与价值呢？她给予我们智慧，并非要我们拯救，我们都是有限的，只因她的一点恩惠才能看清天上的星辰。所以我们自当将人生回馈给她，余生陪伴在她的左右，若你真的到人群中去了，你终将失去她的赋予，这是我不愿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