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之灵（下）(31)

我……说了很多废话呢。啊啊……我真是无可救药啊，说完这些冒犯的话后却又在即将消失的命运前退缩了。林一，是你让我畏惧那可怕的命运，让我面临着消失的危险，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正是有了你，我才能感觉到生命的真切，感觉到自己并非河灵而是人类；正是有了你，我才有“清流”这个可爱的名字。所以，十分感谢……谢谢你教会我生命的意义，谢谢你给予我存在的价值，谢谢你带我走过短暂而又无比充实的一生。
林一……我真的还想再见你一面，真的。当你再见到我，用你那阳光的笑容点亮我心中的光，对我说：
“我爱你。”
我会紧紧地抱住你，声嘶力竭地笑着大喊：
“我也爱你。”
7月24日
今天是7月24日。这一面的墨水还没有干。
合上厚重的回忆，我恍惚地抬起沉重的脑袋，眼中晦暗多时的阳光此刻明亮了许多。我知道，我被命运嘲弄了。但是，但是……怎么样都好。继续苟延残喘也好，继续苟且偷生也好，我不想再逃避了，毕竟我熬过了如此多的难关，收获了如此宝贵的爱情与家庭，我不允许我逃避了。
我低下头，偶然发现木地板上除了一支用光了的墨水签字笔外，还躺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体。我颤巍地拾起它，是一朵银白色的百合花。

“你是谁？”
身后传来女性的清脆声响。我转过头，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呆呆地站在门口。在阳光的背景下，她仿佛是一幅裱好的画作。她有一头瀑布般的秀发，有一张小巧可爱的脸颊，有一张淡粉如樱的嘴唇，还有，一双空灵清澈的蓝色大眼睛。
“我……”
刚出声，我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惊到了。清清嗓子，还是掩饰不住要命的哭腔，我回答：
“我，我是这间屋子屋主的朋友。我叫叶林一，树叶的叶，树林的林，一二三的一，幸会。”
“你是妈妈的朋友？”
女孩的眸子里显露出欢悦的光芒，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我面前，一双可爱的大眼睛端详着我。我这才从她的眼眸中发觉，我已头发泛白，胡子拉碴，像个老大叔了。
“你好，叶林一。”
她向后退了一步，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说：
“我叫细流。是清流的女儿。”
哈哈哈，你的女儿没有你的口音呀，还有这个名字也太随便了吧。我甚至能想到你想这个名字时焦头烂额的表情了呢！
哈哈……为什么？这么一句话让我如此的痛心。不，这不是痛，这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感。一种饱含着失而复得的冲动、重获救赎的感激与久别重逢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