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尼采】《如是说》细读1.1：心意变了 下降大地(3)

查拉退隐高山沉思冥想，走的是向上之路，进入精神、纯洁及明净之域，追求“真实世界”（柏拉图的理念世界或基督教的彼岸世界）。“可是最后，心意变了”，说明查拉上山的目的不是为了下山，不是为了尘世。面对朝阳言说的第一句话道出了心意的变化缘由，领悟到太阳和万物之间存在一种共生关系，即太阳因光被万物、滋养万物而成就自身意义，万物因太阳而生，万物摄取阳光才得以生长；领悟到十年来追寻的“真实世界”是虚幻的，真实世界就在尘世、就在大地上。
鹰和蛇两者共同指涉天地间的一切万物，又分别暗喻人类的两种品性意志和智慧，同时也象征着上升之路和下降之路的同一。鹰击长空，象征上升之路，展示力量和意志的高贵，与基督教的谦卑相对；蛇行于地，象征下降之路，展示智慧和理性的平和，与基督教中蛇所象征的狡猾和欺诈相对。
太阳，柏拉图《理想国》中太阳，抑或古波斯的太阳崇拜？
洞穴，指涉柏拉图《理想国》中苏格拉底的泂喻。
2.继而查拉将太阳与万物的共生关系，移至他自己和人类的关系上，盛满的杯子需要倾倒流溢，摄取的智慧需要赠与分发，查拉需要倾听者，需要“人们伸开的手”，必须下落到大地，下降至深渊，下到他们那里去馈赠与分发，“直至人群中的智慧者对其愚昧、贫者对其富有再次感到快乐”。

这里的意思应该是指直至智者自知无知、贫者自觉富足。智者的无知在于人类的必死性和有限理性，贫者的富足在于内在的生命力和权力意志。自知无知则会进取向上，自觉富足则会勇猛前行，至此则无需受教，权力意志推动自我成长、成其为所是，到那时杯子成为空杯，查拉成为凡人，其教导也会成为多余，但这对查拉来说却是最大的幸福，并请太阳不要嫉妒。
杯子，空杯上行蓄积，满杯下行流溢。如赫拉克利特所言“上行和下行是同一的”，杯子在蓄积和流溢之间循环往复，指示出尼采的核心思想“同一物的永恒轮回”。
流溢，这里借用了普罗提诺的流溢说，但尼采显然不赞同普罗提诺的流溢说，据普罗提诺的流溢说，太一流溢而无损于其自身的完美，而且是从始点流溢至终点的一个直线过程。而查拉很明确的指出，太阳只有照耀万物才会幸福（完美），说明其自身的完美需要一个对象，否则其自身无完美可言；太阳滋养万物，万物因阳光而生，两者形成一个循环的圆，如杯满则溢，杯空则盛，也是一个循环。

3.与太阳对话完毕，“如是，开始了查拉图斯特拉的下降”，启航下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