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曲》(9)

“小羽，今天医院打电话说最近有一个自愿捐献角膜的志愿者，这个月内你就有机会做手术了。”
“真的吗？那可得趁这段时间好好谢谢人家了。”
“只是那人说不太想见受赠人……要不你准备些礼物我托医生送去吧……”
“……好吧，他可真是个好人呢。”
“诶，是呢。”
总有些什么值得期待吧？总有些什么值得祝福吧？我们或许都没有那么坚强、没有那么果敢，但活在这世上，不就是为了幸福吗？所以，我们才能不畏惧风雨、寒冷与黑暗，因为雨总会停，冬天总会过去，太阳总会升起。
只是，代价是什么？
洁白的病房中，邱白坐靠在病床上，反复摩挲着手上精美的礼卡，卡上娟秀的字体早已深深印入他的脑海中，他却依旧觉得看不够。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了吧？往后的日子，希望你幸福。
窗外，夜的帷幕缓缓落下，风中似乎还飘扬着名为《夜曲》的终场诗。
掌声渐息，邱羽从容落座，全场唯一的一束光从顶上照下，明明没有温度却让她感到十分温暖。
手指舞动，悠扬的乐曲流淌而出。
邱羽闭上了眼，在记忆中细数着无数的碎片，它们泛着光在空洞的深渊里打着旋，每次触摸都会被锋利的边缘所割伤。

这一片是老旧的秋千，他推着她一次次冲向湛蓝的天空，笑声彼此相合着传了很远；这一片是虹色的糖果，他背起了她，她伸长了手臂努力地想要触碰到那诱人的色彩；这一片是灿烂的星空，她靠着他的肩，在夜中久久不愿睡去；这一片是蠢蠢的誓言，他与她互相勾着手指，说着“一百年不许变”的无忌童言……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宽阔的礼堂中不再有一丝声音。邱羽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方才起身鞠躬致谢。
伴随着嘈杂的掌声，温热的泪从她……从他的眼中颗颗滚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人永远不知道，谁哪次不经意地跟你说了再见之后，就真的不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