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5.5 的里亚斯特的回忆(2)

…最初的恐惧，后来也逐渐被疲惫压过，直到冰冷的雨水将我和妹妹激醒。已经过去了几个日夜呢？也许已经不重要了。大雨打在地窖门上，从门缝渗进来。我和妹妹合力撑开地窖的门，看到了如今的小镇——黑夜中簌簌而下的大雨，折射着仍未熄灭的火光，如同鬼火一般明灭不定。断壁残垣间流淌着混着暗红色的雨水，院墙前几株罗勒也折断了，散发着残留无几的香气。为了撑开地窖门的我和妹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大雨不停地带走我们的体温。恍惚之间，我的视线突然上仰，抱着妹妹的手也逐渐失去力气。那时我最后的记忆，就是被雨水灌满的眼眶中映入了一个穿着修女衣服的人。雨，似乎变小了些……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和妹妹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已经睡着的修女，周围则是其他的看起来年纪与我相仿的几个孩子，或两或三地挤在几张床上，安静地睡着。整间教堂似乎只剩下这一部分是完整的，地上的拖痕也证实着这里是被临时搭建起的类似于救护所一样的地方。半脱落的合页让半扇门成对角状横在门框中间。不时溅进门内的雨水打在我的脚上，冰凉的触感让我不禁回头看向正安静地睡着的妹妹和床边坐着的修女。我蹲在距离门口稍远的地方，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坡，直到日出时修女轻轻地触碰我的肩膀。

递来的冰凉的牛奶和一块已经被压到扁平的面包的那一边，是微笑着的修女。我接过牛奶和面包，背对着修女看着远处，啜饮着混着泪水因而有些咸的牛奶，听着修女讲述着算不上故事的故事。
修女的名字是卡萨莉，很久之前便在这座离小镇不远处山坡上的教堂担任修女，和神父两个人打理着这座不算大的教堂。就在两天前，神父在前往小镇采购生活物资时，一股邻国的叛军不请自来，将整个小镇蹂躏为残垣断壁。而教堂也无从幸免，被炮火摧毁大半。与大多数人一样，神父也避免不了死亡的结局。当炮火声停歇好一段时间后，卡萨莉从教堂的残骸中爬出，她所看到的与我听到的一致——整个小镇被火焰覆盖，随着建筑的崩塌声和缓慢流逝着生命的人的哭号声，一股武装部队向着远处扬长而去。当夜，下起了小雨，浇灭了少量的火焰，她终于得以进入小镇。在坍塌的砖墙之间，卡萨莉找到了幸免于火灾与瓦砾坠落的几个孩子。本想继续寻找，但奈何雨势逐渐变大，而几个孩子的状况也不容乐观，她只能带着孩子们返回教堂。漆黑的夜晚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偶尔未灭的火焰为他们照亮昏暗的路径。
随着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卡萨莉险些被绊倒，当她低头想要解开缠绕在脚上的布帛时，那熟悉的花纹让她不好的预感变成了现实。神父早上出门时穿的便是这样的衣服。她看了看边上的孩子们，将脚下的布撕下一片放在怀里，便继续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