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忘城 82(2)

“……谢谢。”
道谢的话音未落，那人便飞快隐没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须须低头，将帽沿往下拉了拉，侧过身稍稍挡开人潮的冲击力，吃力的弯腰捡起一把不知谁掉落的枪，用衣袖擦了擦握把残留的泥水，默默抱在怀里。
他手脚是冰凉的，甚至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去过忘城的他本以为离开之前的那晚就已经是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场面，可真正置身其中才发觉，这和他们几人保护证人时候面对顶级杀手时的紧张，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是被洪水淹没之前彻彻底底的绝望。
人潮看不到尽头，只能听到密密麻麻的枪声在前方回荡，人潮摩肩接踵的冲撞中，他满脑子都是刺耳的嗡鸣，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前进。
漫天遍野的惊惶中，没人看到须须从里到外的狼狈悔意。他只是木偶般机械的一步步艰难前行，想着前几日才匆匆见过的母亲，想从忘城人中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她一起逃难，想找到啃让他不要冲动，他甚至痴心妄想的期盼着卷出现在这里，和他一起找到啃，他们三人聚在一起，还从来没有遇到过难题。

迎面涌来的人越来越稀少，须须却无知无觉。直到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进入眼帘，须须猛地回神，眼神从迷茫缓缓聚焦。
那个狞笑着四处收割人命的，是……揪揪吗？
小孩儿抱着一把几乎等身长的枪，脚下一地的凌乱弹壳。他像是杀累了，把枪直挺挺撑在地上，饶有兴致的蹲下身望着脚下倒地不起的老人，不顾连声的痛苦哀求，伸手揪下几根胡子。
看着指缝的粘稠血浆粘着的毛发，揪揪双眼发亮。
“我还没见过长成这样的人。”
他当然没见过，因为忘城的老人，早就死光了。
强忍着把人掳回去好好研究的冲动，揪揪遗憾的叹了口气，终于舍得给了个痛快。起身正要重新抬枪，揪揪一抬头，竟像是见了鬼一般愣在当场。
刻意绕过了警局的他从来没想过须须会出现在这里，穿着一身湿透的警服，在灰暗凌乱的天地中显得无比招摇。
隔着雨幕，揪揪知道他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