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秉章《西游记•通天河》（二）(2)

”这个，唐僧一想;不好，谈世务,骂人家死儿子,岂有此理。这也不能怪我，他有上文,我才有下句。我还没有敢说超度父母，五十二岁，作兴父母还在。我说他超度祖宗，他说度小儿，我才说令郎不幸短命死矣的!唐僧随时带舵:“老员外府上做的是预修亡斋?”这叫有钱的人没事做,人还未死,预先把亡故的手尾就做掉了。俗说抓周①（抓周一一小儿满月叫抓周。）合棺材,早办前程。“大和尚呀,我家这个佛事,不叫预修亡斋。预修亡斋是不晓得何时死,小儿今夜三更天，半夜子时就要死了。”“噢，大约令郎这时候有了大病?”“小儿很好,一点病没有。”“这个....”不好，又骂他儿子害病,真正岂有此理。八戒听见:“老和尚,你不会谈世务,就不要谈,乱骂人。”唐僧一想,不能怪我呀,这时候没病，何以知道三更天就死呢?就是有病，还要请医生诊治，也不能断定半夜子时就死呀!“老员外，你说的话我就不懂了。
”“大和尚,让小老儿细细的告诉你吧。我们陈家庄共计有五百户人家,都是姓陈,没有外姓，家家有财产，没有穷人。就象我家有三千万,只能算三等财主,二等比我双倍加双,头等没数。五百家最穷的八百万,没有再少。”唐僧一听:“哎呀呀,中原百万家财称豪富，你们这里八百万算最穷，贵地富足了。”“然也,大和尚不知,因我们这里地土收成好，靠菩萨吃饭。”“阿弥陀佛,对的。非但我们出家人，就是你们在家人,过头三尺有神灵,也是靠菩萨吃饭。”“大和尚呀,你说靠菩萨吃饭,旁的地方靠不住，我们这里有了活菩萨,保佑我们,五谷丰收。在庄子南边,有座庙宇,叫灵感大王庙，庙中灵感大大王保佑我们，我们田间不要施肥，也不车水,不用耕牛,一切人工皆用不着。到了什么时节,把种撒下去就没事;到了收割的时候,下田收割,每亩田收万斤粮,一年四季皆如此,算是无本大利。

外路人整船银子装的来买我们粮装了去，所以我们这里家家富足。我们就建筑一座大庙,侍奉香火,感应一方兴庙宇,威灵显赫保黎民，年年庄上施甘露,岁岁村中落庆云。”“好菩萨，有灵有感施甘露,人不生灾害病还落庆云，田间五谷丰收了。”“大和尚哎,你不要喊好吵!小老儿有八句报告,我才说了四句呀!”“噢,还有哪四句呢?”“虽则恩多还有害，纵有慈悲却伤人。只因好吃童男女，不是昭彰正直神。”“混账王八旦菩萨，不是正直神，歪肛斜神了。”“大和尚哎,他保佑我们不错,不是玩白而大呀，他要我们敬他，每年春秋二季,到庙中烧香上供，春季三月初一，秋季九月初一。今天九月初一秋季之期,所以我们庄上家家户户门口挂红灯,到三更出灵感大王会。到庙中烧香上供,要老黄牛五百头，大肥猪一千口,老绵羊一千腔,另外鸡、鸭、鹅等等，全要活的。这好似吃面，滑头面①（滑头面一即光面。
）不吃,还要另外盖交,要童男女一对,不问男女,由满三十一天的起，到十五岁告止。二十九天不吃,未满月的过十六岁的不要，过十六不算童体了。会上一切费用，买牲畜香烛杂用等等,四百九十九家出钱,照田亩起捐,田多多出，田少少出;有一家不出钱,叫会头，出童男女一对，宁做龟头，不做会头，出钱无所谓,初二在庙中烧香,大家拈阄儿,哪个拈到，就是哪个。今年春上三月初二，被我拈到了，所以知道，九月初一派我家出童男,女,可是小儿没病,到三更天送到庙中去,被灵感大王吃掉,不是死了吗?小老儿预先在四十九天前，请和尚家来，日夜念经超度,到今天四十九天告竣。”唐僧闻听:“哎呀呀，老员外,照你所说,这不是菩萨,他是个妖怪了。”“对呀，哪个敢说妖怪呢!没有办法。”“老员外有几位令郎呢?”“就是这一个。”“今年多大啦?”“七岁,叫陈关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