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梦眼（终章）(13)

她僵硬地转过头，一片漆黑的眼前正对着从深渊爬上来的医生的笑脸；她甚至没来得及张开嘴唇，瞬间就被医生挥来的右掌握住了头部及上半身。
眼看着少女被医生举到了半空，裙下的双腿正扑腾在医生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上，怔坐在原地的Fran顿时醒悟，直冲驻足于阳台门下的小六放声呼喊：
“小六！用枪！”
听到呼唤的小六猛一回神，立即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左轮手枪，随即扎下马步，将两手校准的枪口指向咧开大嘴的医生脑袋。
就在她即将扣下扳机之际，极度紧绷的脑海忽然间闪过记忆犹新的一幕：
“好吧，我愿意与你交换身体。”
女孩缓缓转来，对那位心地善良的少女释然一笑：
“谢谢你，Viola。”
少女的双腿一点点降下医生之口，而紧握手枪的她，却在眼前重现着少女自剜眼瞳、砍断两腿的骇人画面。
那位名叫Ellen的女孩，用自己故意毁掉的一具躯壳，换取了少女Viola的身体。同时一并夺走的，是Viola父亲对女儿的爱，以及Viola本应幸福的人生、以人的身份为他人所爱的权利。
于是，当回忆在真正的Viola被父亲枪杀的一刻戛然而止，手持枪口的小六，眼睁睁看着少女的腿没入医生口中，原本抵在扳机的食指，却悄然从枪下脱离出来——

张开的大嘴猛一咬下，喷溅的鲜血伴随腿骨断裂的声响染遍了白裙。咧起两排黄齿的医生，还没来得及咀嚼一口，转眼就被一记枪声开了一孔脑洞。
眼见医生丢开了手中的残躯，两眼翻白地倒向阳台边缘，麻木不仁的小六方才察觉，自己掌内正握着的左轮手枪，不知何时被赶来的Fran伸手扣下了扳机。
她望着Fran罔顾坠向深渊的医生，疯也似地跑向伏在血泊之中的少女，最后于血池的边沿跪下，徒手将苟延残喘的少女翻过身来。
“Viola……”Fran颤抖着捧起那只抽搐的左手。
“发生了……什么……”少女隐隐动着睁不开的双眼。
“你的腿……被食客咬断了。”Fran没有向她隐瞒。
“是吗……”少女稍微扬起嘴角，“还好我的腿……早就没知觉了……”
“会痛么？”Fran问她。
“不会……只是有点冷……”
少女虚弱地念着，身下淹没于红裙中的断肢还在汩汩涌出血液。她能感触到Fran颤动的手指，还依稀听见了某人踱步而来的声音。
“妹妹……你在吗……”她迎向走到Fran身后的小六。Fran跪坐在她身旁，侧过脸来朝小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