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秉章《西游记•通天河》（一）(2)

”唐僧掉过脸来一看,不错,见岸上一块石碑,当中三个大字:“通天河”,碑两旁还有两行小字,上首一句“经过八百里”，下首一句“亘古少人行”。老和尚放心了，可以交通。亘古少人行,我们怕的亘古没人行，到明天天亮,有了人,问问哪里有码头,搭个顺便船,或单独叫个船,多花几文,就过去了。今天晚了，就在这边岸上等天亮吧。猪八戒大不愿意,“师父呵! 高岸上风飒飒的,天上乌云密布,假使下了雨,如何是好?大家晚饭未吃,又饥又饿,必须找个地方吃晚饭睡觉才好呢。”“你这个夯货，哪个不要吃饭睡觉，这地方有钱无市,到哪里吃饭睡觉呢?”“师父不要作气,让老猪来找个地方。”八戒站在石碑上朝北边一望:“师父,那里有个地方呢!你们看看瞧。”唐僧凝神一望:“不错。”只见远处有灯光隐隐,晚上有灯，定然有人。唐僧上马，三徒弟,担担,没高没低,走田埂往路里边走。
迎面灯光越看越多,先前一张两张，接二连三的十张八张;再近几步，三五十张,再看数不过来了。到了面前，见乌酣酣一座镇市，有街道,有店家，有住家。街头上有圈门子,都是高房大厦,就是没人。家家户户，把大门关住,每家门外、门头上挂着纸糊的红灯笼,没有一家不挂。“悟空呀,家家户户挂红灯，是何缘故?”“老和尚,这是万人方便路灯。”“不是的,路灯要玻璃灯,这个红纸灯笼,不挡风,不防雨,再说，路灯也不能家家门口都挂。”“这个老孙也不过估猜,师父一定要问,连我也不知。”沙僧说:“师父,这是做喜事，张灯结彩。”“也不是的,不能家家都做喜事。”“师父呵,他们这里张灯结彩，不是个人的喜事,一定是公共的纪念周,什么神圣的圣诞节,大人物的生辰大寿,家家庆祝。”“胺,这几句话对的，不问怎样,我们要找个地方吃晚饭睡觉。我们是和尚,最好找个庙去挂单。

”找了半天,又看不见庙宇,唐僧想想只有敲人家的门了，要敲必须到住家人家去,不可敲店家的门，就在街头圈门外，头一家吧。这家黑漆堆光大门，对过大照壁墙，“你们弟兄三个在照壁前，让我来敲门。”如在高山,徒弟向前;在有人的地方,师父向前。唐僧到了门口,正欲敲门,听见门里,“勺托”,有人闩门。唐僧手起:“当当当”敲了三下，“哪一个?”“僧人。”“喳一噓一。 ”两扇门开。哪个生人，不是熟人,“敲门何事?噢原来是和尚。僧道之僧,不是生熟之生。”唐僧一见门里一位老者,年约五十外,高巾阔服,员外郎打扮。忙请教一声:“老员外。”“不敢当，大和尚,你来得不巧,对不起,请另赶下家;你来迟了半个时辰,我家今天到日落酉时，门口一概不开销啦。如在酉时之前,我家一连七七四十九天，日夜大门不关，来一个开销一个，每个人把二升米、二百文,对你们出家人，不但拿钱拿米，另外把个布，不多不少,刚够做一套褂裤,直到今天日落酉时告止,小老儿关大门，一概不开销了，请你大和尚另找下户吧，一切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