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沉疴难愈（1）

 第一章
“城市。”
向晚第一次听见这个词是在课堂上。讲台上的埃布尔小姐捧着书讲得兴高采烈，她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这个地方听上去充斥着满是噪音的……那个叫什么，她想了好一会儿，对了，叫机器。她从未见过那满是金属、齿轮，还长着怪异的机械臂的机器。相比之下梅尔罗斯村庄充满探索趣味的泥泞小道更能激起她的兴趣。夏天时小道两旁的树丛和灌木郁郁葱葱，敏捷的松鼠从树杈间窜过，秋天时树叶泛黄枯败，从细瘦的树枝上露出酸甜的浆果，以向晚为首的一众调皮孩子一放学就扎堆跑到村庄的各个小路上互相攀比谁摘的浆果更多。
因此城市这个词就像一个异类一样给向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印象持续到一天夜晚，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看见埃布尔小姐弯着腰把一个苍白的小女孩悄悄地领进了宿舍，向晚吓了一跳，脑子里的瞌睡一溜烟地消失了。她立刻侧着身子趴在床沿边，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那个新来的女孩。那个女孩罕见地带着眼镜，镜框过大，在昏暗的夜色里遮住了她的脸，然而纤细的下巴还是露了出来，她裹着长长的斗篷，斗篷下是一条米黄色的长裙——向晚看了好久才瞅出个大概。裙摆边沿用金色的绣线缝了当下时兴的花式纹边，这也是向晚从村外回来的女人那儿得知的。一看就与这个铺满了干草堆、矮而平坦的小山坡上散布着牛羊的村庄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