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堂《彭公案•杨香武一盗九龙杯》（三）(2)

天地精华凝结,
长成川面山辉，
神工琢就夜光杯,
杯底九龙会萃,
象牙雕成宝座,
紫霓环绕在周围,
莫将此宝看为低，
都是兴朝紫瑞。
杯子旁边,有双白金的箸儿。白金有什么好处?好处很大,如菜里、汤里有毒,筷子朝里头一蘸,拿上来一看，上面有黑点子,就晓得里面有毒。皇帝每每的都是胆小如鼠,刻刻都怕有人害他。在康熙的右边，有个人在陪着他用酒，是文华殿大学士中堂王熙。这种酒我看不吃倒好，不抵在家里自如，首先坐就不敢满坐,只能占一个屁股头。眼观鼻、鼻观心,看见康熙动杯子，他杯子才敢端起来;望见康熙进口,他才敢进口;看见康熙杯子一放，他连忙把杯子朝下一摆;看见康熙动箸儿,他才敢动筷子;看见康熙夹一筷进口,他连忙不问好丑夹一筷朝嘴里送;看见康熙嘴不动了,才损德呢!他的菜才进嘴,还没有嚼哩,就朝下咽,直接囫囵吞。这个受罪酒可是不吃倒好。这叫没得办法。在两旁边有众大臣站立，人虽多,僻静的,没有哪个敢说话,带谎说，针掉下来都听得见响。康熙吃着酒,赏看底下的灯。
就在亭口,上面拉的五彩花棚,棚底下钉钉挂挂,挂着若干的灯,内中扎着四个人物灯,都是前朝的古人。你要如其懂，一看就晓得，按的“酒、色、财，气”四个字:好酒的要算当年李太白，唐明皇封他为酒中之仙;好色的要算隋炀帝,奸妹欺娘无道的昏君;好财的要算沈万三，当年朱太祖罚他云南去充军;好气的要算《三国》上周瑜,三气周瑜芦花荡。“哈哈哈有趣。”康熙看了哈哈大笑。杨香武在对过亭上,看得清楚,再看看这只九龙杯究竟如何盗法?他在这块想着,底下上首班中有个人出来了。这个人叫鞠殿华,他想打一路拳,给康熙下酒。他走出来双手一禀,“主子爷，奴才愿在亭口打一路拳给主子爷下酒,不知龙心怎样?”“当得,爱卿耍来。”叫他耍了。“尊旨。”一个垫步,窜到亭口。身上衣服一招扎,使动拳路,一声吆喝“嘿——呼呼呼呼!”拳拳得力,足足有风，或上或下，或起或落，拳似流星眼似电,腰如蛇行腿如箭。

一路拳打了,收起架落,什么架子起，什么架子收,面不改色,口不喘气。仍然上来,双手一禀:“主子爷，奴才显丑了。”“爱卿，拳打得很好,有哪一位爱卿同他对打?”就在下首,有一个人出来了,是武状元陈春德:“奴才愿陪。”两人窜到亭口,鞠殿华把陈春德一望,心里有话:我今天非要把你掼个筋斗,万岁看见，就知道我的拳棒比你高明。鞠殿华少年人,要面子，还没有同人家动手，就想把人家掼个筋斗。心里这样想，脸上不现色，笑嘻嘻地:“陈大人请。'“不敢当,鞠大人请。”“照这一说,您老就站定了。”鞠殿华足尖一踮,“噗”一个垫步,窜到陈春德面前。左手一抬,用两个指头,认定陈春德眼睛就点，这叫黄蜂进洞,又叫双点灯。这是虚晃一着，骨子里头是右手想捺他一着。你还不能把他当虚的,你如其不招架,他就是实的。这就叫虚虚实实，叫你对方不得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