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组②号】我寄人间雪满头(9)

周深赶紧趁着为数不多的清醒推开了周浅，他不知道如果不这么做这个人会借着酒劲做出什么。
“走吧，“他听到周浅的声音已带了些许暗哑，“快到子时了。”
“嗯。”周深拂衣起身，携起那人的手，仍是那种暖意，与初见时别无二致，似乎这人身上的暖并不会被岁月流逝与心绪的变迁所淡化。
刚踏出亭，他看到一抹熟悉又陌生的灰白缓缓地沉溺于夜幕中。
他忽地意识到，自初见以来，便再没见过雪了。江南之地虽是多有细雨，但温度的锁链让那里即便寒冬腊月也难有雪落。细雨与之飞雪，到底还是雪更能撼动他的心灵，不仅缘于壮丽的景观，更是因共赏之人。
说来也是一种幸运，人生中唯二两次飘雪，都是和自己旖慕之人共赏。
他们如寻常的情人般在除夕的晚上携手穿梭于如织人潮之中，点燃爆竹时偷瞄一眼对方带着笑却捂着耳朵的如孩童般的举止，在最后一个时辰共同踏着刚下的一层薄雪，寻一枝纷絮雪间的幽香。

踏雪寻梅之际，周深抬眸，只见漫天飞舞的雪花，轻如薄纱，美如玉蝶，洋洋洒洒，飘在苍茫的大地，舞在时光的尽头。回头，几树寒梅于风雪中茕茕傲立，不染铅华。转身，眼底忽又满溢着正披一件鹤氅，轻折梅枝的琢玉郎。一切的惊艳引发的喟叹似乎可以媲美他初见雪景时的极度感慨。可他已成熟许多，不会再像孩提时代那般因“眼前有景道不得”而叹息苦恼，因为他知晓，那疏影横斜之梅，那许久未见之人，那沉淀经年之情，无需笔墨的点染，却是诗味沉酣。
锣声与鼓声愈发稠密，使即使在幽静的梅园的二人也可意识到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花影飞雪之间，他们轻轻地拥吻，没有一丝非分之情欲，亦无什么多余的顾虑，诉尽陪伴之温情，充盈良久之思念。几乎是在同时，昭示着新岁降临的锣声惊雷般响起，梅园外百姓的欢呼声也如同第一声炸雷之后的狂风暴雨一般，咆哮着似要涌进来，侵扰这一方喧嚣的浮世中遗世独立的清欢。但在二人看来，这些欢呼吵嚷仿佛皆是为他们的爱情而歌颂，为他们的亲吻而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