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梦眼（其四）(2)

她猛一翻身，锋利的鸟喙于下一秒戳穿玻璃，将爬满裂痕的瓶身瞬间击成了碎片。
波涛汹涌的海平面上，女孩与海鸥一同消失在席卷的白浪当中。
眼看那位女孩音信全无，他愈发站不住脚，甚至做好了只身入海、顶着狂风巨浪前去营救的准备。
就在这时，从他身后投出一条十几米长的脖子，眨眼间越过他的头顶，一头扎入漂流瓶沉没的位置。不一会儿，脖子连着头颅抽离海面，咧开的嘴上衔着那位浑身淌着血水的女生。
他全程看着那长脖子从海上收起，稳稳地落回一具比他高大四倍的躯干上——
褐色的长裙与白色长袖，这位佝偻的妇人正是他们的老师。只见老师拧了拧脖子，将口衔的女生吐在摊开的手掌上。
娇小的女生趴在宽大的手掌，头发和衣服均被渗入的海水打湿。她趟着接踵的血水起身，两手分别紧握着滴血如柱的小刀。
她跪坐在掌心位置，方才发现一双圆睁的大眼近在面前：
“可有受伤？”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浑厚。女生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
“还去不去？”老师的眼神看起来平淡如水。女生点了点头，将两把小刀收回腰间。

“那好。”老师撩起滴水的灰发，从身后掏出一个崭新的漂流瓶。
“你的瓶子烂了，按道理该让你自己游过去。也就是你运气好，遇上我多带了一个瓶子。”
等女生乖巧地钻入瓶中，老师便堵上活塞，将瓶子放在他——那位用发蜡固定大背头的男生面前。
“去吧。”她让男生将瓶子推下浅海，“偶尔会来一两只海鸥，问题不大；深海生物已被贪颚号驱逐，故漂流的你们无需担心。”
他顺从地将漂流瓶推向海面。瓶子渐渐漂离浅海，瓶内的女生望向沙滩，隔着瓶身向老师挥手作别。
老师背着双手，遥望海面频频地点头。与此同时，从她裙摆的身后，悄然走出一位黑发披肩的女生。
“好了，你们俩也上路吧。”老师对那位女生弯下腰来，“同学们就交给你了。不用我说，你跟体委都知道怎么做吧？”
女生点头致意，随之从老师的脚边离开，走向剩在沙滩上的两个漂流瓶。
见那位女生款款走来，呆在原地的他下意识把头压低，以此回避迎面而来的灼灼视线。
女生目不斜视，从他身旁径直擦肩而过。她俯身钻进漂流瓶，在瓶中躺好后，敲了敲瓶身提醒瓶口之外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