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为了自己的未来(3)

那恐惧并不是空穴来风，她很清楚乌里扬诺夫所说的忙到底是为何——就在数周之前，在她进行着她那每日例行的图书整理工作之时，她曾无意中听到了那名老人与几位教官的谈话，尽管大部分内容她已经忘却，但有两件事却被她一直铭刻在了心底。
其一，是关于正坐在她面前，沐浴在那道阳光之下的乌里扬诺夫：他，与他的好友甘朗明，已经被选中进入国防大学继续深造，尽管她并不是十分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她也明白，这是他们的幸事，而她对此深表祝贺，尽管她的祝福最终只能被封存于她自己的内心。
而其二，则是关于她自己，那个正静静伫立于不断加深的阴影之中的Z23：如果她再不被送往前线，或是获得某一位预备指挥官的认可，那她将在第二年被视作次品处理，而对此，她深知她的未来已经时日无多。这是她的不幸，但她对此除了暗自哭泣之外无能为力。
事实上，如果她真的即将面对死亡，她甚至会因此感到庆幸与释然，甚至会为自己即将“接受最终审判”而喜极而泣，她并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她愿意以赎罪之名血洒疆场，她也愿意在“细数罪恶”之后被一颗射入她颅骨或心脏的子弹结束罪恶的一生……

但她不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尽管她已经将自己的生命视若无物，但刻入基因的原始求生本能依然能够驱使她做出决定。
从Z23那蓝紫色瞳仁中发散出的视线依然在乌里扬诺夫身上游走，她的双眼打量着那个正在努力攻读的身影，她的大脑想记住他的一切，而她的双足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带着她的身体慢慢向乌里扬诺夫靠近，直到她的鞋尖触及了那道光与影的分界线——来自她心底的声音告诉她，她已经无法再前进，“那是阳光下的土地……”她这么对自己轻声说道——而她，注定只能生存于阴影之下。
"但至少我还能说话……”她这样想着。“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她嗫嚅着她的双唇，她能感受到她的血液正在向脑中涌去。“就像一开始那样就行……是的，那样就行……这样的交流并不会玷污他的……”最终，来自内心那不可名状的压迫与隔阂还是没能胜过求生的本能，她颤抖着，张开了她的双唇。
“那个……长官……可以占用您的一些时间吗……”她的声音微若游丝，但尽管如此，在这一片寂静的阅览室之中，她依然成功的将乌里扬诺夫原本倾注在军事著作上的精力所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