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晨昏线(5)

我看着逝者的棺椁里飘出一只幽灵，人们看不见它，那是逝者的灵魂，它会成为墓场的新成员，直到它可以转世的那天。
你看，死亡其实只是下一世的开始。朝说，抚摸怀中抱着的幽灵，小家伙似乎是被摸得很舒服，眯着眼昏昏欲睡，我站在窗边观看葬礼，手上拿着一本无名诗人的诗集。
你说的死不过是轮回的一部分，你说的爱不过是彼岸触不到的希望。
8.
自从我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在这墓场里，我的世界是朝，书籍，幽灵，亡魂，树林和夜晚，还有时不时执着地问朝死亡和爱到底是什么。
爱是我在那本诗集上看到的，整本下来那位诗人写了许多颂赞爱的诗篇，似乎是一种很美好的情感，引起了我的好奇，问朝，朝只是说那是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产生的情感，是很复杂的东西。
我不曾对墓场外的世界产生过好奇，我知道那大概是什么样，反正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偶尔朝会去镇上的集市，我跟着去，我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在交谈，或是在笑，我并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多话可以聊。我不知道的事其实很多，但能让我产生好奇的只有死亡和爱。
其实人们都不是很待见朝，朝早就和我说过了，偶尔有几个不怕的小孩，问朝幽灵是什么样的，朝在空气中比划出一个圆，说就是圆的，她肩头刚好趴着一只，如果那些小孩能像我们一样看到幽灵，肯定不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朝说她不太离开墓场，对墓场外的世界不感兴趣，这一点我和她一样，于是干脆就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待在墓场陪幽灵或者看书。
8.
我记得有一次朝生病，好像是发烧，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朝，或者说第一次见到生病的人。我知道人会生病，会生不同的病，但亲眼见到病人还是第一次。
朝跟我说她头晕，我让她躺在床上休息，她偏不，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门，我不放心的跟了出去。她出门之后在墓场里乱走，我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那些幽灵似乎是觉察到什么一样从四面八方向朝飘去，朝停下来用手接住跳向她脸的幽灵，说着什么。
然后朝转过头让我先回去，越来越多的幽灵往这边飘来，挡住了我的路，在我和朝之间隔开一堵墙，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尽管放心不下朝，我还是回到了小屋。
那次朝在外面待了一天，我也在家看了一天书，朝的书我基本都看了一遍，讲到爱和死亡的片段特地多看了几遍，模模糊糊理解了一些，但也只是模模糊糊，具体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想是因为我没经历过，所以我会不知道。
9.
于是我再次忍不住问朝爱和死亡到底是什么，朝放下手中的书，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跟我说如果要了解爱是什么，可以去看看写爱情的小说，死亡的话，“我们经常看到葬礼，死亡只不过是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