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堂《武松打虎》（三）(4)

）都没得。只要老虎朝这块一蹲,本方的飞禽走兽全奔散出去，别的地方的也不敢来了。老虎现在整整的三四天没得吃了。
这孽障伏在枯草中,又是一声虎啸,“吗啊一”哗 一同时狂风飒飒,野树乱吼。它头一声喊,离武松很远;这第二声喊,离武松近了。老虎在冈西,武二爷在冈东,不过隔了一冈之地。英雄正睡得酣畅，就被这一阵风吹得直透毛孔,感到彻骨之寒。“啊哟!”一惊,醒了,手一拣，忽的朝起一坐,用手把二目一揉:“啊，好大风啊!”头一阵风才过去，接着第二阵风到了,风尾子上有一股腥臭味。哼，不好!怕的是孽障出来觅食了。他这一刻儿酒也醒了，又想到小二的话了。他当日在家里，听打猎的人谈过的,但凡深山野洼,有了大风要注意,风后如有了腥臭味,这个风就不是好风，一定都是野兽毒物出来觅食了。武二爷晓得这个地方不能睡了,包裹也不拿,提着哨棒,蹦纵窜跳,直奔冈顶。到了冈顶上,摆了个金鸡独立的架式，左手叉住腰杆,右手搭住阴棚，就朝大路上望了。没得，满眼看不见一项东西。
老虎在哪块?老虎伏在大路旁东边枯草丛中。原来到了草枯时，草都是老黄色，老虎身，上也是这种老黄色，伏在枯草里头,就不容易看见它。武二爷没有看见老虎,老虎看见武松了。这个畜生前爪后脚朝起一并,头一缩，腰一拱，尾巴朝起一竖, 一个“虎困”。“虎困”怎么讲?俗说伸了个懒腰。嗯!要望老虎伸懒腰并不难,看得到。人家家里往往都养个猫,你如要看这个“虎困”，猫子睡觉的时候,把它弄醒了,它都要伸个懒腰，前爪后脚一并,腰一拱，头一缩,尾子这么朝起一竖;老虎呐，也是这个架子。老虎这样子就叫“虎困";猫这样子就叫伸懒腰。这个畜生一个“虎困”,前爪一悬,后足一蹬,“吗啊一”嘟一儿,嘟一儿,嗵!窜上了大路心，朝下一落,面对冈顶上的武松,“吗啊一” 又是一声虎啸。哪晓老虎走枯草里猛的跳出来，武松嘴说胆子大，猛然间也吃了一惊:“啊哟! °吃惊什么事?没有见过这样东西，月亮之下看得明明白白。

老虎究竟什么样子?前人有几句《虎赋》来描写它:
远望它,没角魁牛;近觑它,斑斓猛兽。眉横一王字,好象巡山都太保。腾身一长啸，顿数沼路起腥风。二十四根胡须,如芒针铁线;四大牙,八小齿，象锯锉钢钉;眼若铜铃光闪电;尾似钢鞭能扫人。前为爪，后为足。前爪低，扒山越岭;后脚高,跳涧窜溪。抬头呼风,夭上飞禽皆丧胆;低头饮水，水内鱼虾尽亡魂。走兽之中独显它，深山野洼是它家;三天不食人身肉,摆尾摇头自锉牙!
“吗啊一”老虎望着英雄张牙舞爪。武二爷望着它点点头。要死!这是我呀，胆小的不要被你吓煞了吗?嗯!是厉害哩!我今日来者找的即是你,你来得正好,我正要跟你斗哩!我如打不过你,就请你弄一顿;我如把你办掉了,我代来往的千万人除害!英雄把头巾往，上抹了一抹,把腰带收紧,又打了个结,带头儿朝左右一塞,前后衣角塞紧;又把靴子蹬了一蹬,袖子卷了一卷,挺着腰杆,手指头指着老虎:“呔!孽障休走!”叭、 叭、叭、叭，蹦纵窜跳,迎着老虎，准备来一场恶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