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一 记忆二：昭德文明 应天永平(3)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他身上缓缓站起，拔出了刺穿了他喉咙的短剑。温热的血液顺着剑刃缓缓地淌下，滴落在雪地上。
这里离契丹人的营帐实在太远了一些，那个士兵的喊叫在这种距离听起来无异于林中野兽的嘶吼。
身上沾了些血的郑戥用地上的积雪抹干净了被鲜血染红了的剑刃，继续朝着契丹人的营地缓缓地走去。
正值三更半夜，契丹军队正在进行巡逻、值守人员的调换。一个斥候匆匆地跑回了营地，对其他人说了些什么。营地立刻骚动了起来。这也在郑戥的预料之中——契丹人不可能在发现人员失踪之后，单单派出一个人去找，就必然会有人发现在他手下葬身山野的巡逻队，唯一的区别只是时间早晚罢了。但他等的就是这样的骚动，之前那个正好撞上他的人也是他为了控制好时机才出手的——绝没有滥杀的意思，那是会被夫子猛批的出格行为。
所谓的夫子郑戥从来没有见过，大概同社的许多人也没有见过，但社里口口相传的训令、教诲乃至行动方略是从夫子那里由人传出来的。夫子绝不轻易见人，说是“穷则独善其身”，就连社里同夫子最亲近的人也未必能见到夫子的面。
郑戥深吸了一口气，在树枝上踏了两步，纵身跃入契丹营地里的干草堆。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断不会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一堆干草。
只等了片刻，郑戥便从草堆里翻身而出，贴到了堆放在帐篷旁的杂物堆上，探头观察周围的情况，见无人留意，便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摸到另一处掩体背后，继续观察情况。
这几天来，他已经把契丹人营地的布置情况摸得清清楚楚。离契丹大营最近的一次甚至是穿着契丹人的皮甲，混到了营帐的门口。
此时此刻，大营门口应该还是只有两名守卫。郑戥把手摸到腰间，米色的腰带上插着三把飞刀。飞刀的刀刃光洁透亮，在营地火炬光亮的照射下泛着暖色的光。契丹人的皮甲在近距离抵不过这把飞刀，每每作战，屡试不爽。
郑戥执飞刀在手，从掩体后闪出。不出他所料，即使当下情况紧急，大营门口的守卫仍是两人。他左右手并发，两把飞刀旋转着向前飞去，早在两名守卫做出反应之前，便已没入他们的心口。但在他面前还有最后一道关，那便是他要刺杀的契丹的将领本人。契丹本就强盛，作为游牧民族而言可谓全民皆兵，能率契丹军队出征的将领更是全无等闲之辈。
“量尔中原无勇之辈，连日交战，拒而不出，今日竟行刺客之事。”那将领像是早就知道郑戥会来一般，早就执弯刀立于大营内正中央，“鼠辈无能，只消我一人便能将你拿下！”